猛男今天穿了件宽大的白T,双手摆在大腿上,脑后抓着个小揪,窝在他的副驾驶座里特别乖。
秦野单手把着方向盘,捏了捏他的手,“回去以后送你个戒指。”
“别,不爱戴那个,容易弄脏。”
画画经常得用到颜料,不穿围裙的话颜料还会弄到身上,更别说手上了。
孙兆乐很少在手上带饰品,顶多就是把发圈绕在手腕上。当然,大部分时间发圈还是放在兜里,所以他的手经常就干干净净,空空荡荡的。
很素净。
秦野说:“那我一个人戴,你不爱戴就放着吃灰。”
孙兆乐懒得和他理论了,反正秦野每次做这种决定都不是和他商量,而是通知他。
大不了以后不方便戴手上,就套个链子挂脖子上。
车内气氛静悄悄,空调吹出的凉风盘旋在指尖。孙兆乐心神不宁,这一刻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在微信上提前和两位女士说过,今天会回来看她们一趟。
他们家住的是独幢的小二层楼,房子外围围着一圈白色的篱笆,环着门前的花,这些花都出自柳瑾女士之手。
平时被Jing心养护着,在孙兆乐离开家里去读大学的这几年,这些花花草草地位迅速上升。
在柳老师这看不出区差别,但在孙老师这,比起儿子,她明显更爱护这些花。
毫无家庭地位的孙兆乐没有家里钥匙,只能敲门。
一分钟后,门缓缓打开,露出孙唐女士不爽的脸来。
“回来了?”孙母硬邦邦地说,然后极其不和善的眼神缓缓移到儿子身后的人身上,瞬间就变成了死鱼眼。
“秦野——”
趁着两位老师忙活的空档,孙兆乐偷偷问秦野:“为什么孙老师见到你这么激动?”
孙老师这人似乎天生少了几根面部神经,孙兆乐就没见她有过这么丰富的表情,刚才那个死鱼眼真是,非常传神了。
“因为我数学好,她喜欢好学生。”秦野大言不惭,“为什么你要叫老师?”
“为了区别,叫得方便。”
家里两个妈,叫妈不方便,孙兆乐就直接喊老师了。虽然大部分情况下,会应他的只有柳瑾女士。
“你们俩为什么一起回家?”孙老师把两个水杯重重放在他们身前,在他们对面坐下,打算开始兴师问罪。
老一辈都比较难接受这个事情,更别说他们两个当了几十年正经老师的,可能想都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出发之前秦野已经多次措辞,想要用最委婉的方式告诉二老这个消息,毕竟自家儿子被自己学生拱了不太是——常事。
在敲门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被接受,或者更大的可能,是不被接受的心理准备。
他正要开口,就听孙兆乐棒槌似的说:“谈恋爱,带回来见家长啊。”
“……”
“……”
同样也有点棒槌属性的孙老师,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骂他。
“你就这么把他带回来了?!”
“对啊。”孙兆乐说,“难道还要八台大轿带回来吗?”
孙老师当老师和学生斗智斗勇这么多年,什么奇形怪状的学生都能骂回去,就是没和人辩论过八抬大轿的事,此刻只能瞪着眼睛哑口无言。
现在讨论的是八抬大轿的问题吗?难道不是他们俩突然变弯的事儿吗?
“来吃西瓜,你们一路过来也辛苦了。”柳瑾女士放下西瓜拖盘,在孙老师身侧坐下,和善地问:“你们在谈恋爱?”
她的样貌没有很大改变,还是和秦野记忆里一样温柔慈祥,好像什么事都无法惹怒她似的。
秦野说:“嗯,是我主动的。”
“噢哦,这样啊。”柳老师笑笑,“你们挺有缘分的,乐乐小时候就爱跟着你玩,每次到一中,作业也不愿意写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们又遇见了。”
教书十几年,秦野是他们碰到过的学生中印象最深的那一批,他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却在最好的年纪坠落。
秦家封锁了所有消息,但仍拦不住人们私底下八卦。老师学生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有数。他为什么突然被转学了?为什么同班同学被强制送出国了?
小道消息是永远封不住的。
只是没想到这孩子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Omega天生多愁善感,柳老师不由感慨地问:“见过你家里人了吗?”
秦野说:“见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两位都是老师,喜好安静的原因,孙兆乐家里非常宁静,几乎没有其他琐碎的声音。
只有一点点清脆悦耳的鸟鸣。
没有风大的房子里,闷得有些让人窒息。秦野听见自己不寻常的心跳声。
“见过了也好,你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也是该放下了。”柳老师说,“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和乐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