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还要跟杜增森周旋，无非是想留下杜增森参与绑架的证据，利用家里的监控，拍下杜增森威胁他的过程。
“啊？”周乐亦愣住了，这边烂尾楼没有任何灯光，顶楼这里还是那个壮汉摆着一个充电的小灯，才有一点点光亮。
从这里往下看，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那刚才那个人下去就被抓了？”
“不止是他，绑架你的那些人，一个都跑不掉，杜增森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想着他的靠山会保他，实际上，我这一次回总部已经得到了明确消息，他的靠山快要倒了，就算我不出手，他很快也会自己滚。
可惜他忍耐不住出手做了这件事，他就等着吃牢饭吧。”
周乐亦一时之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我一直摇头让你不要来，脖子都快摇断了，你怎么还是来了？你知道他们要杀你吗？”
夜风吹乱了喻子砺的头发：“别说这里已经都部署好了，就算没有部署，我也会来。
那一晚从机场回去没有看到你，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我早就知道了，我没法失去你。
我想以后，养你一辈子，跟你过一辈子。”
“来了这里我可能会没命，但是如果我没有来，不管你最后能不能活下来，我都会失去你，那样的生活，绝不是我再换多少人就可以过得下去的。”
“心上，会被掏空一块，永远补不上。”
周乐亦忍不住流泪，抱着喻子砺哭了好一会。
看周乐亦哭得伤心，喻子砺也心疼：“我们走吧，待会警察就上来了。”
楼顶这个摇摇欲坠的活动板房小仓库，实在很危险。
“你还能走吗？”
“虽然有点腿软，但是能走，你扶着我点，我们慢慢下去。”
周乐亦知道后续还有一堆事，他们肯定要跟着警察叔叔回去做笔录。
喻子砺扶着周乐亦往下走，果然在楼道里看到了不少警察，他们已经冲了上来……
他们得救了，耳边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慢慢沉寂下来。
从警察局出来之后，老严和李飒送他们两个回家。
周乐亦靠在喻子砺怀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现在还有些懵，就跟那个壮汉一样懵，那个壮汉在里边一直闹着说他有借据，他没绑架，他可以去法院告。
回到家中后，喻子砺去浴缸里放好了热水，把周乐亦放了进去，自己也开始脱，周乐亦也没问他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还在发呆。
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张承新他们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今晚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关于地头蛇的事情。
这一路上，他都仔细想了，当时有机会求救，他想的是江湖路数那一套，江湖事江湖了，何况还是地头蛇自己敢回来找死，让张承新他们带人过来，然后肯定会发生流血事件。
最后，双方都会有伤亡，而他作为风暴中心的人，不报警，却选择喊来另一伙人群殴打斗。
到时候，一切事情都会无法控制，包括他被喻子砺包养的事情，他那大学还能不能读下去都是未知数。
在这一刻，他忽然懂了那一晚离开金煌宫之后，回到小区停车场，在车里，喻子砺跟他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愿意陪他打麻将，愿意给他钱，愿意帮他解决任何问题，委婉的提醒他，少跟张承新那些人接触。
当时他心里还有一点点抵触，觉得自己本来就是那样的出身，又受过他们的恩惠，哪能翻脸不认人，就算不经常往来，但是情义摆在那里，是没法割舍的。
直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好像让他瞬间明白了点什么，张承新他们的生意多半是见不得光的，而老六和刀疤他们，这些年过的也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手上不会干净。
他们吃的就是这碗饭，自有他们的生存之道，而自己千辛万苦走出来，对喻子砺这样的存在，爱慕向往以至于无法自拔，根底里，不就是想要成为这样的体面人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选择的出身，以及无可奈何的一些生存选择。
包括那个绑架他的壮汉，可能非要等到被判刑的那一刻才会知道，那一张借据为什么不能用，他甚至第一想法都不是自己犯罪了，而是喻子砺为什么那么坏，竟然欺负他骗他。
有些事情本身没有错，而是他的心思错了，他太过依赖和信奉过去生存的那一套法则。
甚至忘记了，那些是他的过去，该如何掌控距离和尺度，都是他需要去好好经营的。
而喻子砺，才是他的将来，帮他做职业规划，教他遇到危险时候如何处理才是正确的，平安带他回家。
他用自己不是正常人来当借口，坚信着自己那一套生存法则，并且在今夜之前都不觉得错。
直到此刻，他忽然开始后怕起来，如果当时地头蛇的目标不是喻子砺，而是要清算那些陈年往事，那么他未必可以再像以前一样因为年纪小全身而退。
好比当时跟喻子砺表白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