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从厨房侧的烟囱袅袅升起,斜倚在桂树上的顾九渊鼻子动了动,如墨似漆的眼眸中升起一点亮光。
好像是米粥的香气。
拨开遮挡住视线的金黄小花,顾九渊的目光从厨房打开着的窗子往里探,只瞧见厨房角落的干柴。
米粥的香气持续飘出来,忽而一阵热油下锅的刺啦声响起,一阵浓郁的鸡蛋香气四散。
顾九渊喉结上下滚动,感觉有些饿了。
作为一教之主,他吃过的山珍海味不在话下,可他对吃食不上心,无所谓吃什么,进食也就是为了保持体力而已,眼下他却有一种想要去品尝男人手艺的冲动。
男人收留失忆的他时,想必他每日吃的都是男人做的饭,毕竟他不会做饭,也从没有做过饭。
顾九渊如是想,脑海里却适时的冒出一些画面反驳他。
少年泛着健康淡粉色的圆润指尖沾了些面粉,白皙的掌心铺开一小块面皮,修长的指灵活地把面皮合拢,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个饱满的馄饨便从少年手中滑落……
再有少年娴熟的抓着菜刀,砧板上排开一列大小均匀的瓜丝。少年刀刃从底下铲过去,把瓜丝装进瓷碟备用,转手取过一块rou,刀锋落下,薄薄的rou片整齐的铺在砧板上……
顾九渊神情呆滞了一瞬,而后手指不自觉的蜷动。
门扉“咿呀”一声,身着靛蓝粗布短打的男人推门而出。
因为角度关系,顾九渊没能看清关衍脸上的表情,只能追随男人的身影,默默看男人在菜园子里穿行,给几块整好的菜地浇水。
瞧男人蹲下身在观察什么,顾九渊仔细凝望,只见褐色的泥土中藏着星星点点的嫩绿,显然这是近几日种下的菜籽发芽了。
算算时间,可不就是关衍回家后不久种下的?如果不是看到关衍把深埋在地下的小匣子挖出来,又盯着他留的纸张看了半晌,顾九渊差一点就相信这个男人是真的把他放下了。
也对,男人心性温善,宽广包容,待人以诚,又怎么可能如此绝情呢?只不过能忍罢了。
意识到这点,顾九渊胸口骤然生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包含庆幸、怅然等。
这些陌生的情绪缠绕在心间,让顾九渊平静的心湖涟漪微漾。
……他似乎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男人动心了。
看着这些颤颤巍巍的小芽,自从醒来胸口就像揣了一块石头,沉闷压抑,连呼吸都不顺畅的感觉终于得到缓解,关衍垂眸,拍拍手起身回屋吃早饭,打算待会上山采药。
草叶上积攒了一宿的雾水凝结成珠,被靛蓝衣料划过,便纷纷攀上衣衫,晕开化作一朵朵深蓝色的小花。
顾九渊跟在关衍身后走走停停,看男人熟门熟路的在山林和杂草灌木丛中游走,不时蹲下身用工具采挖植物的根jing,或是爬树上折摘植物的枝叶花果。
直到走到一处断崖,男人从背篓取出麻绳,绕过一株粗壮的大树,一头栓住自己的腰身踩着石壁慢慢爬下去,顾九渊才对关衍有了新的认知。
这个男人对于学医一道上是认真且愿意下苦功夫的。
关衍的动作很稳,他不急不躁的下到山崖下面后,伸出镰刀,把附近生长在石缝中的草药连根带叶挖出来。
他挖得很小心,没有伤害旁边幼小的植株。
时间在树影的缓慢移动中流走,等关衍从断崖下上来,男人结实的胸膛上下起伏,棱角分明的脸庞面色chao红,额角鼻尖全是汗水。
背篓里的草药快装满了背篓,可关衍好似不知疲累般,把绳索卷好又继续往前走。
一声动物的哀鸣引起了他的注意,关衍辨别了下方向,抬脚步入山林深处。
那是一只受伤的母鹿,母鹿shi漉漉的黑眼睛惊惧的看着向它走来的男人,呜呜叫着,没有受伤的后腿一蹬,滚圆的肚子晃动了下想要站起来,无奈另一只后腿被扑兽夹卡住动弹不得。
关衍慢慢走近母鹿,在母鹿惊惧不安的挣扎中按住它受伤的腿防止母鹿乱蹬加重伤势。
顾九渊看他把扑兽夹摘掉,从背篓里找出几样草药用石头捣碎给母鹿敷上,又把自己的衣衫撕成长布条给母鹿包扎,可母鹿过于恐慌十分不配合,关衍慢慢安抚母鹿,动作间极尽温柔耐心,不由蹙眉。
这个男人对谁都这么好的吗?
终于把布条绑好,关衍摸摸母鹿脑袋,叮嘱道:“走吧,以后小心些。”
语罢,放开母鹿。
重新得到自由的母鹿头也不回的冲进山林深处。
顾九渊仔细观察他脸色,发现男人神色未改,眼神平静,似乎救助母鹿一事根本就没被他放在眼里时,眉头舒展。
嗯,只是顺手而为,的确不必放在心里。
走走停停已是中午时分,虽说秋日的日头不比夏日灼人,到底烈日当空,关衍还是被晒的汗流浃背。
“关大哥!”
忽然有人大喊了声,原来是上山打柴正准备下山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