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上一次拥抱到她的母亲,是在梦里。顾晓梦欣喜地跑过去,一抱,那个人就散了。
梦境转换,顾晓梦又变回八岁那年,她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抱着顾民章一直哭闹“我要妈妈”。
顾晓梦总是在痛哭中醒来,可她已经好久没有梦到她妈妈了,好久好久了。
“你,是真的吗?”
顾晓梦不敢相认的小心翼翼让张君华心如刀绞,她安慰道:“我知道晓梦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事情的前因后果很复杂,我慢慢跟晓梦说清楚好吗。”
“好。”顾晓梦抑制住泪,乖巧点头。
“晓梦为什么来新安?”张君华问她。
顾晓梦鼻子哭得通红,她擦干眼泪鼻涕,理智又立刻因为这句话恢复正常。
“我,我出差。”顾晓梦相信了一部分,但一个和自己的“死去”的母亲长得完全不像的女人突然出现,并知道自己的所有细节,才相认就要询问她。
怎么想都诡异。
或许是卧底警察的本能反应,在得到想要的情报之前,顾晓梦不准备透露任何关于自己的信息。
女人挂着泪却忽然笑了:“他们每次汇报都说晓梦怎么厉害,成长得怎么快,我现在亲眼见到,稍微放心一些了。”
“汇报,什么汇报?”难道自己一直都被人监视着?顾晓梦忽然一阵冷汗冒出。
“从哪里说起呢,从我去世开始说吧。”张君华谈起自己的死亡,顾晓梦的心开始抽痛,她其实想问:如果你明明活着,怎么狠心至此,这些年我都没有见过你哪怕一面,你难道看不见我很想你吗。
但她忍住了,现在不是她倾诉委屈的时候。父母那么爱她,她已经安然无恙长大,她都如此痛苦,更不要说她的父母。
“当时正值新安回归前夕,新安这边的联络员突然去世了,具体原因为就不细讲了。这件事不可能上报的,一切都像是紧绷的弦,在这种节骨眼上,上面会怎么想你爸爸?不怀疑也要怀疑了。可是这边的工作又不能没有人做,我平时辅助你爸爸,上手也很快,所以我被迫意外去世,成了顶替这位联络员的最佳人选。既保证回归顺利进行,也是保我们一家人的命。”
顾晓梦还记得她放学回家,他爸爸抱着一盒骨灰,告诉她,她妈妈没了。
她把骨灰盒砸在地上,号哭声从未如此用力:“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啊!爸爸你骗我,我要妈妈!”
顾晓梦哭哑了也哭累了,也无法接受爱她的妈妈已经去世,她这一病就病了很久,病到连张君华“热闹”的葬礼也没有参加。
原来压在她顾晓梦身上的,不是一个普通人失去亲人哀伤。
新安,1107平方公里,18个区。它明明与任何普通人的生活都没有多大关系。
可它的存在就无声压在顾晓梦稚嫩的肩上,也是他们一家的命轮和责任。
“爸妈对不起你,但真的没有办法...”对顾晓梦的愧疚,对不起三个字怎么够藏。
“没事,我,我不怪你们。”
也许被别的同学笑话没有妈的时候,顾晓梦是怪过她们的。即便每次都打输,顾晓梦总是要犟着和别人打架。
她一身青肿回家,顾民章当时正烦,一看她不听话又打得一身伤回家,总忍不住训她几句。顾晓梦瘪着嘴死不认错,只是在顾民章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时,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告状:“他们说我妈妈...”
后来顾晓梦再也没见过那些小孩,听说是转学了。
年纪尚小的时候,顾晓梦只开心那些烦人Jing都不在眼前了,等到高三顾民章去世,那些说她坏话的人再也没有无故消失,顾晓梦才明白怎么回事。
她学乖了,也很少和人起冲突,她是肩负重任的小警察,才不要和这些人计较。
更是因为,再也没有什么怀抱,是她委屈的时候可以躲进去伤心的地方了。
“那妈妈是因为顶替人而整容的吗?”顾晓梦一开始只当是女人爱美才整容的。自然衰老的十几年过去,就算是真正的张君华,变化也不小。仔细看还是能看出部分属于她原本的特征,只是一开始顾晓梦并没有往这方面想。
“是,也不是。”张君华喝了口饮品继续说:“有资格见联络员的人并不多,但系统里是有这么个人的,还好她刚好也是女人。在你爸爸去世后,我顶着这张脸没有办法瞒天过海,只好按照原主的样子,整了个七八分像。”
“妈...你辛苦了。”顾晓梦说不出话来,安慰听起来也不像安慰。
她明白,“没有办法”这四个字,就是百般争取后不得不妥协的无奈绝望。她也知道,有很多人在这里面填了命。
可伤害到她的家人一分,她就一分也无法理解和原谅。
顾晓梦长大后,对降临在她身上的事她从来没有怨天尤人过,可这一分钟,她想问辱骂命运,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们家每一个人。
“妈不辛苦,晓梦这些年才辛苦。”张君华摸了摸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