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坐到了地上。
牛皮本被放了回去。
江一则把行李箱两边合上,正要按锁扣,又像是犹豫般地顿住了手。
片刻后,他还是抽出了牛皮本。
行李箱松松合着,江一则靠在一旁翻开了这本本子。
这里面除了扉页和价值万金的作文模板,还记着很多很多东西。
十一年前。
“他今天对我笑了”
九年前。
“到底谁规定的经院要在另一个校区?!”
七年前。
“我怎么会答应一个耽误时间的旅游。
可是我就是答应了。”
同页还有好几句差不多同一时间写下的记录,后面贴着一张便签,是没写完的菜根谭名句;
六年前。
“我该离他远一点的,然而我怎么做得到呢?(PS周达非真的好烦!!)”
这种乱七八糟、毫无文采甚至连逻辑都没有的记录,戛然而止在五年前。
后面的纸张大多空白,江一则漫无目的地用力拨开,纸页哗哗翻飞着,猝不及防顿在了某一页上。
折痕显示它的主人曾在这一页上停留很久。
“今天发生了一件很奇妙的事。
我们这栋公寓里有一个人,也是这届从中国来的。
他说他有个大学室友叫邵屿,室友还有个堂哥,两个人都长得特别帅。
我问他,你室友堂哥叫什么。
他说叫赵无眠。”
从这一页开始,后面又有了江一则时不时写的东西。
有与赵无眠有关的事,也有记录自己在学业和工作上取得的成绩。
江一则很忙,很少会主动想起来去写什么,大多是情绪上撑不住的时候才会写一点没头没尾的。
说不清是自我治愈还是什么。
又翻了几页,江一则把牛皮本随手放在箱子上,从地板上爬起来去了浴室。
他有些累。
热水开到最大,暖而不均匀的shi雾很快弥漫开来,模糊了人脑里世界的边界。
密闭的狭小空间里,江一则觉得自己的脑袋沉沉的,浴霸明黄色的光恍惚间有点像太阳。
他好像听见门外有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江一则一把按掉龙头,重重的呼吸了几口。
水珠上的余温很快散去,凉得让人心惊。
雾蒙蒙的镜子折着光,江一则从其中看见自己那张不怎么清晰的脸。
“不知是方是圆是尖是扁。”
客厅里,赵无眠放下行李包,有些奇怪地看着手上这本刚从地上捡起来的牛皮本,旁边还放着个没关好的箱子。
他算了算周四的时间安排,感觉还是有点紧,干脆争取到今晚出院了。
江一则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一下子吓清醒了,“你,你回来了。”
赵无眠点点头,看看江一则又看看本子和箱子,“这是你的?”
江一则心脏猛的一跳,“......嗯。”
他佯装镇定,“有些东西...我打算带到办公室去。”
“哦。”
赵无眠没多问,把本子放到茶几上,“刚它掉地上了。”
江一则没说话。
赵无眠刚出院,自己也有些物品需要收拾,还要去对门接照夜白回家。
江一则朝他走了几步,脚步迟缓犹豫,“...那,你看了吗?”
“什么?”赵无眠抬起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一则:“本子,你看了吗?”
赵无眠有些奇怪,“没有。”
江一则的呼吸轻了几分。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好像还是失望。
赵无眠把行李包里的书一本本拿出来摞好,还检查了一下。
江一则在一旁站着没走。
江一则个子很高,骨架挺括且不瘦弱,眉宇是天生的淡漠与过分敏锐。
当他没有刻意用温和与笑意掩饰自己的时候,乍一看是有些压迫感,令人生畏的。
赵无眠抬眸,“还有事?”
江一则刚洗完澡出来,呼吸间的shi热气息好似带着本性里的侵略和征服。
只有他抖动的嘴唇会出卖他。
他觉得自己曾无数次经过这样的关口,且几乎每次他都选择了那个会后悔的方向。
赵无眠眉间略微紧了些,“我真的没看。”
与此同时,江一则喉结不自觉一滚,“我想让你看...可以吗?”
赵无眠顿了会儿。
他似乎打量了江一则一下,目光深而不明。
江一则又说了一遍,“我…我想让你看。”
赵无眠放下行李包靠到了沙发上。
他伸出手,示意江一则把本子递给他。
江一则把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