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绒也不起身,像条毛毛虫似的,裹着薄薄的夏被,拱到城阳牧秋身边,很低很低地说:“我有点怕。”
“还怕那些尸体吗?”城阳牧秋把玩他软软的狐耳,“不怕了,都过去了。”
银绒却道:“那个……是不是我做的?”
城阳牧秋撸他耳朵的手一顿,才不动声色地说:“怎么这样说?”
银绒又往前拱了拱,将脑袋拱进城阳牧秋怀里,下巴枕在他大腿上,瓮声瓮气地说,“我想起来了,是我杀了他们。”
“先冻成冰棍儿,再踹成齑粉,化了,就成了rou泥。”说着,他自己打了个寒战,“我不应该有那么强的妖气,按理来说,灵力无法支撑的……”
银绒后怕似的,摸了摸脖子上的铃铛,而后顿住了,奇道:“牧秋哥哥,铃铛里塞了东西!”
城阳牧秋顺势翻转过铃铛,只见里边竟塞了一块莹润的小石头,因为被打磨得光滑,折射出暖玉一般的光泽。
正是涅槃羽岁。
银绒捏住铃铛晃了晃,“塞住了,没声音了。”
他还恍然记得,丧失理智的时候,只觉这铃铛吵得他心烦,越是吵,越想扯掉它,想杀光所有同样聒噪的人族,同时心底里生出一股浓烈的、陌生的、对人族的滔天恨意。
城阳牧秋也握着他的手,顺势晃了晃,“的确没声音了,如今感觉怎么样?”
银绒歪了歪脑袋,彻底枕回城阳牧秋大腿上,与他对视,“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
银绒问:“为什么涅槃羽岁会塞进铃铛里?大小还刚刚好?你提前就知道了吗?”这打磨涅槃羽岁的法子,可是城阳牧秋手把手交给他的。
城阳牧秋却没承认,也没否认,只反问:“形状不是你自己打磨的吗?”
银绒:“…………”对哦。
可银绒还是觉得这两件事之间,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不论怎么问,城阳牧秋都避而不答,叫他愈发怀疑其中有猫腻。
但也给他一种,祖宗一切都在掌握中的莫名自信,也让他莫名地有了底,即便发生了那种事,也不怎么惊慌。
那件事被处理得非常干净,仿佛没发生过一般,直到平平稳稳地送走了那些共同商议御妖事宜的各派道友们,整个太微境都还是风平浪静,并没引起什么讨论。
在此期间,银绒仍旧还是那个城阳掌门宠爱的“妖妃”,“修真界第一美人”,东柳则作为“美人家属”,过上了太上皇般的惬意日子,有吃有喝不说,连赌瘾发作的时候,也有Jing通千术的外门弟子作陪。
可越是岁月静好,越让人有种隐隐的不踏实,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那么多人看到银绒冰冻了半条街,将七八个人剁成rou泥,悠悠众口真的那么容易堵住吗?
果不其然,这一日,太微境内忽然传出了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听说这消息是从外边传回来的,现在整个修真界都已经传得满城风雨——据说,太微境掌门那位准道侣,倾国倾城的修真界第一美人儿胡银绒,竟是昔日妖王相魅的亲儿子!此次妖族大规模动乱的幕后黑手!
第九十七章
“我徒弟怎么可能是幕后黑手?谣言传得也太离谱了!”东柳气得连骰子也不摇了,破口大骂,“简直是无稽之谈!”
“不错,你胡说什么呢?还当着东柳道君的面。”奉命侍奉东柳的执事,也帮着呵斥。
不小心把话传进来的小弟子有点委屈:“不是我胡说,大家都在传,街上说得更夸张……”
“还敢说!”执事被气得脑壳疼,粗暴打断。
打发了小弟子,东柳却忧心起来,被那执事弟子安抚一番,还是放不下心,乔装一番,下了山。
他准备去看一看,听一听,所谓的传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微境治下,不说歌舞升平,也算海晏河清,东柳换了一套体面的衣裳,自在地混入了太微山下一家生意会火爆的茶馆。
此处没人见过他的男身,没人起疑心,何况东柳混迹江湖久了,打探起消息来轻车熟路,很快就跟小二混熟了。
店小二整日听客人们的交谈,消息应该最灵通。他收了东柳的灵石,便知无不言地把最近听到的传闻,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大家都在传,那位传说中的妖妃胡银绒,生得倾国倾城,美艳绝lun,墨发红衣,冰肌玉骨,心思深沉,媚术登峰造极,一个眼神就把来太微境议事的各界翘楚,都迷得三魂丢了七魄,就连城阳老祖那种级别的大能,亦逃不出他的魔爪……
东柳忍不住掏了掏耳朵,银绒?媚术登峰造极??心思深沉???那傻孩子的媚术顶多算入门!可见传闻大多不可信。
小二继续唾沫横飞:“老祖都受了他的蛊惑!大庭广众之下,替他剥葡萄吃!替他遮阳!”
东柳忍不住说:“这不是他们伉俪恩爱吗?”
一旁的客人忍不住了,插嘴:“这位老哥,听你口音是外地的吧?可能不了解太微境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