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绒以为城阳牧秋一定会带着自己回太微境,却没想到,他老人家竟然过家门而不入,径直越过了整个太微境,继续向前。
越过雪窟谷,抵达了琵琶镇。
诚然,荣归故里、衣锦还乡,是银绒一直以来的梦想,但他万万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路,也耗费了不少时日,就为了回琵琶镇?
银绒:“仙尊,你来这小地方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你想来。
但城阳牧秋丝毫没露出破绽,面无表情地说:“有事。”
银绒:“什么事?”
“……”城阳牧秋没有编好。
好在银绒很快就识时务地说:“一定是门派里的事,对不住,我不该问。”
城阳牧秋“嗯”了一声,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太冷酷,正要找补,却感到一阵陌生的妖气扑面而来,土地上拱起一道鼓包,拉出细细长长的痕迹,速度飞快,先是一片碧绿的绿树叶子钻出来,而后便化作一个衣衫不整的妖媚女人。
“你还知道回来?!”那女人先是拧了把银绒的耳朵,而后就行云流水地把银绒搂进怀里,“小王八蛋!想死我了!”
女人的衣服穿得与银绒每每化形时的那件红裘有异曲同工之妙——穿了比没穿还让人浮想联翩。
领子滑落到肩膀,银绒刚好被她按在自己的肚兜上。
“……”
城阳牧秋出离愤怒了,在释放出能顷刻压死这浪荡女人的一身威压之前,那女人突然放开了银绒,顷刻间化作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汉,对城阳牧秋虎目圆瞪:“你怎么也跟回来了?”
城阳牧秋唇角勾起冷笑,“你——”
银绒恰好在这时候插嘴:“师父,这件事说来话长,等回去我与你老人家慢慢说!”
“师父?”城阳牧秋讶然道。
东柳道君冷哼:“怎么?你不认得我,又失忆了?”
无知者无畏,东柳拉过自家徒弟,很不满地说:“把妖丹补回来就行了,还把人带回来做什么?老子现在见了这小子就来气!师父跟你说过多少次,媚妖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动情,你当年不听为师的劝,为了救他,差点没把命搭进去……”
银绒拼命向东柳使眼色,可惜师父并不买账,反而怒道,“怎么,说他一句你还心疼了?你就这么喜欢他啊?”
第六十八章
……喜欢?他喜欢我吗?
城阳牧秋愣了半晌,才想起来对东柳行礼——行了个标准的晚辈礼:“前辈,原来您是银绒的师父,我真的——”
可惜还没说完,东柳就一步迈开,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少跟我套近乎,谁是你前辈?”
银绒连忙把自家师父拉走,心道:对对对你自然不是他的前辈,受了他那一拜,要折寿的!
银绒生怕东柳惹怒城阳牧秋,边拉着他,边小声说:“你对他态度好一些,别张口就骂啊。”
东柳:“怎么,说一句都不行?老子养了你三百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那会儿你还是只没断nai的小狐狸崽子,奄奄一息的,从那么小,把你养到这么大,现在倒好了,徒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你肯定是嫌我老了,不中用了!”
“您老人家身子骨比我还硬朗呢!”银绒无语,“小点声,算我求您了。”
城阳牧秋曾对银绒说来琵琶镇办事,神神秘秘的并未说明,也许是需要隐瞒身份呢,刚刚又对东柳自称晚辈,银绒便更加确定,因而不敢贸然把城阳牧秋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东柳声音一点没见小,反而更高了:“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为师说话也不听了,当年就告诉你,‘度丹’是咱们媚妖一族的看家本领,凶险异常!”
城阳牧秋有种感觉:这只老柳树Jing这么大嗓门,似乎是专程把这些话说给自己听的。
正想着,就撞见东柳回头瞥了他一眼,城阳牧秋下意识正色,站得更直了些,才见东柳又没好气地转回去,继续高声说:“为师跟你说得清清楚楚,将妖丹度给别人的机会,一辈子只有一次!若要不回来,损失修为是小,很可能丧命!多凶险啊!别的媚妖都是用来提升修为,你可倒好,为了救人,救那么个修为尽失的废人!你可真够出息的!”
“……”城阳牧秋心中一动,一股酸涩却甜蜜的感觉,慢慢溢满全身,他是为了救自己,才把妖丹度给自己,而且明知道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
当年为突破化神二重境,需找一处极寒之地闭关,城阳牧秋选择了离太微境最近的雪窟谷,却没想到遭遇了无量宗的埋伏,这件事已经过去两年有余,仍旧没找到门内与无量宗暗通款曲的内鬼。
而城阳牧秋的记忆也停留在被埋伏时,后来还是大徒弟景岑告知自己,有只小狐狸Jing似乎是在护着他。
原来,银绒曾经那么喜欢自己。
原来,银绒明知危险还要违抗师命,护着自己。
原来,银绒曾经为了自己,连命也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