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困倦,还是被慕容妄好说歹说的哄着喝了半碗药,苦得小脸皱成了一团。
递了蜜饯给她去含。
却不满意,还要嚼着蜜饯再咬他一口,两排小牙齐齐整整的落在慕容妄肩膀上,连身上这层衣服都咬不透。
慕容妄忽的想起她初次承欢,醒后也是要咬他。
这小东西是个狗崽儿吧。
这念头在叶枫脸色凝重,怀疑云若是妖时,又冒出来一次。
叶枫脸色难看:王爷可还记得,属下曾禀云姑娘心脉乱极,是疯病的一种
慕容妄在上位点点头。
这事他记得,可云若实在看起来清醒理智的很,不疯不傻,反倒可爱,他便没太搁在心上。今日听叶枫重提,知道必是出了问题。
也不恼,平静开口:你看错了?
叶枫憋了半天,最后咬牙切齿的开口:这问题王爷当时便问过,时至今日,叶某仍认为我的判断没有差错
但实情是,依照她的脉象,她绝不可能这么平静,认得清人,也记得清事。在下以为
他终于抬头,目光坚定:此事该去问问白公子。
·
云若在行宫中,是个奇怪的存在。
说她是个主子,可她事实上的无名无分,甚至还是奴籍。可若说她没身份没地位,燕王又对她前所未有的宠爱包容。
因此行宫里的奴才间默不成文的分享着同一个规矩,便是尽量减少与云若的接触。
这几日加之生病,云若便更觉得这院子孤零零的无聊了。
等好到行动自如,便迫不及待的跑出去玩。
行宫里来来往往,既没人胆子大到敢拦她的路,又没有人关心她到跟在她身边服侍。
于是等慕容妄冷眼坐在上座,脸色Yin沉不善,满院的仆从竟只能跪着,一个也答不出云若的去向。
此事云若不知。
她此刻,心情正好呢。
不知不觉,一路溜上了集市。热热闹闹,人来人往,摆摊儿的开店的,商品各式各样琳琅满目,杂耍叫卖声叫好声,声声鼎沸,有趣得紧。
有小贩在巷口叫卖:糖葫芦、冰糖葫芦
云若停在他面前,眼巴巴的盯着,那山楂红艳艳的,裹了糖衣,又亮晶晶。像太阳在夜晚该有的模样。
小贩见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是上品,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于是笑着递上去一根:小姐来一根?
云若接过,咬上一口。
酸酸甜甜。
吃了一根,还再要一根。
这时目光又被旁边的拨浪鼓吸引了,拿着糖葫芦往新摊跟前儿跳。
小贩笑呵呵拦她:小姐,一共四文钱。
万成钧赶到的时候,正看见小贩拽着云若的衣袖,粗声呵斥:这小丫头,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吃东西不给钱呢?
吃白食啊人群中有人应和。
云若挣脱不开,五官焦急的扭成一团。
万成钧挤进朝着她指指点点咒骂的人群,挥开小贩握住云若的手:怎么回事?
小贩眼睛亮了,只觉遇到了救星:这位军爷,这姑娘
结果话没说完,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嘴巴一撅,扑到军爷怀里哇的哭了出来。
万成钧脊背一僵,还是抚着她肩膀轻轻哄道:好了好了,带你回去。
走之前,还不忘扔一锭银子。
结账。
慕容妄得了回报消息,匆匆赶出来。便看到万成钧怀抱着云若,她哭得累了,就那样躺在他臂弯沉沉睡去,哭过的眼眶红红的,眉头蹙着,小嘴也瘪着,仿佛睡梦中仍受着什么委屈似的。
担心啊、焦急啊、失而复得的喜悦啊,忽的都被盖上了块石头。
沉甸甸的,压得他心口发酸。
他忽的意识到,是妖也好,是人也罢,若若在他身边,就够了。
因此,在他返京的前一日,当白公子风尘仆仆一路赶回,手中拿着他给出的那只白瓷小瓶。
慕容妄的心是波澜无惊的。
可白公子的回答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说,他不知道这瓷瓶里的血究竟什么门路。
他查了又验,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对方不是妖,也许是什么修行的人类,或者魔物
因此执意要燕王带他见见这血的主人。
他言辞恳切:我自知人妖总不能想通,燕王殿下不肯全然信任在下,也是常情。可此事事关重大,殿下既与我合作,想必也查过我,该知道我无心害任何人。
对方如果真个是魔物,殿下又将登大位帝王身侧,魔物缠身,国运将凶!
慕容妄的声音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人坠落谷底后自知不会再落下去的绝望平静。
即便是魔物,你现在来看,恐怕也晚了
这魔物不止缠身,还会缠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