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我的瞳孔骤缩,突然意识到什么,飞快的伸出手去拉鹤崇,然而我却只抓到鹤崇的一片沾血的衣角,就好像当年魔域大典那日落下的那片红纱一般的红。
鹤崇将我们推入了通道:“再会。”
“不——”
我的声音湮灭在通道之中。
下一瞬我跌出通道,站在了昆仑的土地上。
昆仑已经是白昼了。
鸟啼兽鸣,一切显得那般的生机勃勃,与神域的死寂截然相反。
我挣扎着爬起来,鹤崇他,他还在神域,我得回去救……
我不甘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我是听着水声醒过来的,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眼是浩渺的湖水,蔚蓝的湖水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昆仑山巅的积雪,翠绿的森林连绵成片,树之Jing灵穿行在林叶之间。
这里是昆仑圣池——镜湖。
我无心去欣赏镜湖的美丽,空茫地看向昆仑的上空,透过无色的屏障,我可以看见天上漂浮的云,振翅飞行的妖兽,如我在本土大陆所看见的天空其实无甚区别。
我真的离开神域,回到了昆仑。
而作为代价,鹤崇永远留在了神域。
鹤崇为了开启通道,他献祭了自己的生命。
他是为了我而死。
或许,他最大的不幸就是遇见我吧,前世是如此,今生亦是如此。
可笑的是,直到现在,我还无动于衷。想到这里,我的心口蓦地一痛,就好像被什么人握住在手中毫不留情地攥紧一般,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应该悲伤,应该痛苦,可哪怕我心痛难忍,我仍是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悲伤。
初时,我奉鹤崇为神明,待他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待鹤崇入魔,不顾我的意愿强占了我后,我对他便只剩下恨意,不论鹤崇做什么我都不啻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他的心思;后来我血脉觉醒,记忆归位,眼中又只剩下秦峥与温珩……如今想来,我竟是一次也没有同他好好的交谈过。
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将我的心意传达给他。
我崇敬过他,也恨过他,我也……爱过他。
可是,好像已经太迟了。
我再也没有机会同鹤崇亲口说一句喜欢了。
直到他身死,他仍是以为我恨他的。
我把脸深深地埋在了冰冷的湖水之中,神是不会流泪的,我也不会。
突然我在湖水之中看到了一线晕染开来的血色,我猛地从水中抬头,看向血线的源头。秦峥面色苍白,气息奄奄地卧在湖岸,他的半边身子没入湖水之中,缕缕鲜血从他身上溢出。
是了。秦峥是与我一道离开的神域。他现在身受重伤,我得去救他,我的脑海滑过一个念头,我已经失去了鹤崇,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我顾不上大脑的阵阵晕眩,强撑着将秦峥拖上岸,血迹一路蔓延,像是要把他身上的血全部流尽一般,我束手无策,徒劳地去捂他的伤口,目光触及手指上的储物戒,我又手忙脚乱的掏药瓶,止血的药,疗伤的药,修补经脉的药,这一瓶,那一瓶……很快就堆了一堆的药瓶。
我抖着手倒出药来,俯身去喂,秦峥的唇色苍白如纸,因为缺水而起了一层的皮,看起来可怜极了,与之前那次不同,这一次他虽然失去了意识,在我伸手尝试掰开他的嘴时,他却十分配合的张开了嘴,比上一次不知道省心多少,我看着他目光变得柔软起来。
快些好起来吧。
直到一声极轻的痛哼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这才发现,就在十步之外,便是温珩。他靠在一棵树下,正安静地望着我,脸色灰白,眸中黯然无光。
他忍到承受不住才发出的那声痛yin,在此之前,他就这么看着我忙前忙后的替秦峥疗伤,没有弄出半点动静,仿佛生怕打扰了我。
温珩所在的位置要比秦峥的好一些,却也只好了一点,他所在的那处垫着一层蓬松的枯叶,这个缓解了他落地的冲击,然而镜湖水汽氤氲,湖岸一周俱是覆着水汽凝结的水珠,shi冷的感觉,能够一直刺到骨头缝隙里去。
我心一跳,忙向他走去,将他扶起:“师兄,你怎么样?”
温珩将泄露的那一丝伤感飞快敛去,冲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气息虚软道:“我没事。”我看着他的的笑,心中却无端的有几分的酸涩,恍然无措间却见他缓缓撑起身,我的呼吸陡然一紧,紧张地伸出双手去扶,急声喊他:“师兄!”
然而温珩却轻轻地避开了我的手,然后缓慢又艰难地坐身起来。
我抿了抿唇,有些无所适从的收回手。
“你是不是……”
“没有。”温珩垂眼望来,他的声音止了止,又道:“是你多心了。”
“是这样吗?”
温珩抬起眼,面色平静,眸子波澜无惊:“是。”
我隐约察觉哪里出了错,却毫无头绪,余光扫到被我扔在地上的药瓶们,灵光一现,急匆匆将它们抱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