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又如何?!”
“孤要!”周璋死死抓住元晴的手臂,虎口处的血将元晴沾满兰花香的亵衣染红,说道,“你不要你的命,孤替你收着。”
将人丢进了浴池之中,周璋拿着一方皂角,解开元晴的发,浑身上下,揉搓了五六遍,才将那腻人的兰花香洗去。
元晴站立不住,靠在浴池边上。身体的疲惫让他难以再次紧绷心神,泡在热乎乎的温泉水中,失去意识。
周璋将人抱到床上,看着那被折腾得小了一圈的脸。他的脖颈很细,似乎一手就能握住。
青筋骤起,元晴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周璋猛地收回了手,目欲呲裂,刻意避开那脖颈处的指印,往外走去。
钟鑫一直守在院中,神情不定,想起周璋忙活一天还未进食,招来小厮传膳。
小厨房的人还记得元晴的口味,上来四五道菜,都是元晴爱吃的。
钟鑫冷不丁地发难,对那小厮大吼:“还不快给殿下换了!”
刚刚上桌的菜,又忙不迭地往下换,一时间小厨房人人自危,生怕太子殿下恼火,斩了他们的脑袋。
月色当头,天气转暖,鸟儿们从南方又往这金林飞,鸣叫着春日即将来临。
周璋没什么胃口,看着那颜色清新的金玉满堂,想起元晴总爱在里头挑那松子吃,突然说道:“还真是周家的种。”
钟鑫手一顿,替周璋斟满茶,说:“大夫说殿下中毒并不深,还能捱些日子,只是时常咳血让人难受。臣已叫人广觅大夫,解药也在研制,殿下切莫忧心。”
周璋却不理会他的话,半阖着眸子,说道:“皇爷爷以前说过,周家这几代人都离奇,挚爱之人求而不得。果不其然,皇爷爷挚爱的皇后身亡,他便修建了观星苑,宁愿听信虚无缥缈的玄家学术破法,没多久就寻到了父皇的娘亲静妃,与皇爷爷挚爱的皇后长相极其相似,甚至皇爷爷生了急病死去,都要静妃活葬陪伴他生生世世。
“父皇宠幸之人很多,三宫六院,可孤却知道他每年清明,都要去那御花园一棵夜来香下赏花,一站便是一夜。”
钟鑫抿着唇,认认真真地听着,问:“可武帝......”
“他啊。”周璋勾着唇,似笑非笑地伸手指了指皇宫的方位,说,“他惦记的人,正被关着呢。”
“......蒋公公?这、这怎会......”
周璋的视线落在院中,看着那墙角处开出的小黄花,说:“孤出生之时,武帝还没继位。那时候父皇与他极其亲密,常常带着孤去找他。武帝惦记教孤习武,说在他教导下,铁定能百步穿杨,父皇说如今就这么一个小娃出生,在家中可是宝贝得紧,哪儿舍得学武。他们说事儿,孤便在一旁玩七巧图。有回孤的小木弓落在武帝院中,怕惹父皇骂,便自己爬进院子里去拿。
“木兰花开的季节,地上都是花瓣,密密麻麻的,像是一艘又一艘的小船......孤瞧见武帝与蒋玉在床上,跑回了家,生了一场大病。”
钟鑫摇头,说:“武帝惨死沙场,蒋公公怕是有得受。”
周璋轻笑,说:“就是他杀的,他如何受?怕是心里乐着呢。”
“什么?”
除了束之高阁的文帝,那些皇族密辛,有人脉的费心打听便也能猜出来一点半点。
周璋看着茶汤,说:“武帝有了蒋玉还不算完,迫于压力夺位娶了好些女子,那暖宫可还记得?便是武帝为皇后头一回大肆铺张浪费,还得了民间好多好名。皇爷爷一直属意父皇,知晓武帝与蒋玉之间的秘事,道他爬不上台面。两人窝里斗,皇爷爷乐得见状,见蒋玉因武帝心灰意冷,便要他替自己做事,日日盯着武帝,不得让他沾染皇位分毫。”
钟鑫抿唇,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那蒋公公这般心狠?”
“一日夫妻百日恩......”周璋将这句话来来回回念了四五次,笑道,“这元晴倒也有蒋玉那般的烈性子。”
钟鑫猛然想起太子身上的毒,虽然不如元晴那般严重,却也时不时会咳血。
周璋拿着筷子,将金玉满堂里的松子一颗一颗地夹出来,放在旁边的空碗之中,说:“小九儿身边也有一太监,本未去势,因着兰妃的事儿去了势,年纪与当初的蒋玉差不多。蒋玉原先是翩翩少年郎,金林上下适龄的女子皆为他心动,他却把一颗心拴在了武帝身上,那般赤诚;去了势之后,武帝迎娶娇妻,他的性子与之前千差万别。你可还记得小九儿那侍从?”
话题转得十分快,钟鑫脑子不停地转,说道:“还记得,个儿挺高,做事细心,内务府的时常夸赞他心细。”
挑完所有的松子,周璋看着天空遥遥挂着的月,说:“明明是同一个命运的人,怎么做了不同的事呢?钟鑫,你说孤若是和皇爷爷一般,给了那侍从一个翻身的机会,那侍从会不会和蒋玉一样,用箭射穿小九儿的心脏呢?”
钟鑫不敢搭话,只垂着头听从周璋的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真要大老远跑去陆洲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