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峤?”孙冠林非常意外,径直打断他后面的话,“你找邵扬是吧,你也听说他病了?他早上输完ye以后一直昏昏沉沉的,我跟老伴在这边守着呢。你别着急,想不想跟他说话?我现在把他叫醒。”
“别!”
话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不着急,我也没有话要跟他说。”贺峤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放下那些无谓的犹豫跟心软,很快镇定下来,“找他只是为了荣信的事。如果他不方便听,那孙总您代他听也是一样的。”
那边传来冰冷的仪器响声,滴,滴。
静默几秒,孙冠林换成一副锐利的口吻:“荣信的事……好啊,说来听听。”
贺峤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逐一复述。孙冠林听完冷笑了几声,说:“我早就料到这方怀业会把船开到沟里去,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方永祥还真是有意思,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当初我让他把邵扬从印尼调回来他是什么态度?现在倒好,上赶着来求着邵扬回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现在不是争执这些的时候。我赞同方伯父的观点,方邵扬应该马上回国。”
“回国了之后呢,替方怀业蹲大狱?”孙冠林措辞严厉,“邵扬现在有自己的公司,荣信是死是活跟他都没有关系,也影响不到他。你替我跟方永祥说,自己儿子犯的事自己想办法,邵扬不是那个替他们擦屁股的人。”
说完顿了片刻,又接着道:“还有你,贺峤,我没想到你打来连一句关心他的话都没有,知不知道他刚才还在喊你的名字?”
贺峤握着手机,一动也不能动,直到听见耳边空白虚无的忙音,才发觉电话早已挂了。
第71章 怎能不对你倾心
联系不到方邵扬,事情开始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48小时过后经侦还没放人,说明他们已然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可以直接走刑拘程序了。这两年方怀业跟刘晟私底下究竟做过什么勾当,涉案金额有多大,最后又究竟会落得个什么下场,至此谁也不敢再打保票。
刘晟的父母恨不得一夜急白了头,四处托人打听疏通,但据说也只是在律师的陪同下见了儿子一面。至于方怀业,段玉虹已经急疯了,方家跟段家都在出动所有能用的关系保他,所以公司那边目前已经是半瘫痪状态。不仅荣信自有的线上商城暂停营业,就连鹤鸣这种合作门店也开始暂停对外出售荣信的产品,原因很简单:怕出事。
谁敢说方怀业到底搞了多少猫腻,谁敢保证哪家门店是干净的哪家是脏的,人人自危还来不及又哪来的胆子去赚这个买棺材的钱。
鹤鸣这边情况相对要好一些。
第三天贺峤接受传唤去过一次经侦办,不过进的不是审讯室,而是走普通的询问流程,不到半天就结束了。之所以能够这么快脱身,一方面是因为鹤鸣各类影像、纸质资料保存齐备,事后又及时整理妥当;另一方面是因为,当年以旧换新骗补那件事给贺峤敲了警钟,令他一早就开始跟辉茂进行切割,合作关系结束后也没有再续约。
所以严格说起来,是当年的方邵扬救了现在的鹤鸣。如果不是方邵扬火眼金睛发现第58号门店有问题,提前把那个雷给爆了出来,鹤鸣还不知要蒙受多大的损失。
草蛇灰线,命运的伏笔早在人物出场时就已经设好。当年方邵扬坚持要严肃处理那件事,贺峤以为他是公报私仇,认为他不顾全大局,为此两人还曾大吵一架。现在想想,其实方邵扬是对的。
也许对很多人而言,活在这样一个社会意味着要接受许多灰色地带,要懂得圆滑,要不断地妥协。但方邵扬不管那么多。他对自己认定的道理、要走的路有极大的专注度,不会去看别人脸色行事,更不会因为一些所谓的人情而给谁面子。这是他的坏处,也是他的好处。
但各人有各人的性格,贺峤始终做不到像他一样绝情。
几天后,荣信召开临时董事会,贺峤跟父亲一同出现在办公室。
百叶窗拉得严,所以室内比往常要昏暗一些。里面十个董事正襟危坐,神情大有兴师问罪的意味,眼神齐刷刷望向已经卸任的前董事长方永祥。
天气这么热,方永祥还在长袖衬衫外面披着一件深色外套。他嘴唇干枯皴裂,两边颧骨瘦得挂不住rou,腊黄的皮往下疲惫地耷拉着。
“我建议立刻改选董事长,方怀业不适合再坐这个位置。”
挑起话端的是资格最老的郑董,也是当时力挺方怀业坐上董事长位置的人。秘书发给在座每位的会议提纲他翻都没翻,卷起来拿着当出气筒摔打,“现在外面谣言简直满天飞,那些什么媒体啊记者啊话说得极其难听,骂咱们蛇鼠一窝侵吞国家资产!这帽子你们戴得起我可戴不起!”
“方怀业什么时候放出来?”有人问。
“出来什么出来,你看现在有出来的迹象吗?”他哼一声冷笑,“马上就要走起诉程序了,要是判他个十年八年的,再出来说不定公司都没了。”
这话虽然是夸张,但还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