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话从不拐弯抹角,见面还老是这样争锋相对。贺峤这个温和派只好出面打圆场:“Shirley,听说你以前在风投做过,是做合伙人吗?”
“不是。孙冠林孙总是合伙人,我只是他手下的经理,跟着他一起做项目评估和投后管理。”
“你们合作了几年?”
“六年半,然后我就去了美国做marketing,前年回的国。”
从小小一个风投经理做到现今的独角兽企业副总裁,中间也就十年时间,她的人生不可谓不励志。
“啧,女中豪杰啊。”周培元这句夸奖倒是由衷的,不过Shirley的表情没什么特别的变化:“我算是运气好,一入行就跟对了师父。”
孙冠林做投资人时就已经在业内颇有名气,后来去了荣信照样做得风生水起。贺峤淡淡肯定:“论能力,论眼界,孙总的确都是行业翘楚,跟着他学习几年想必受益良多。”
“是。孙总看人、看企业都是一流的,贝山跟邵扬就是最好的证明。”
贴着杯壁的指腹温热,贺峤没有接话。
Shirley见缝插针地游说:“其实贺总应该也能看得出,现在在国内电视行业论潜力贝山是排前几的。下半年我们还有扩充产品线的打算,如果贺总愿意让渡更多的门店面积给贝——”
还没说完,面前的手机忽然震了。她匆匆一撇,目光却忽然顿住,旋即利落地刹住话锋起身:“贺总我出去接个电话,很快回来。”
“你自便。”
周培元的目光一路追出去:“这铁娘子……说着说着接电话去了。贺峤你看看,还要不要加什么菜。”
“不用了。”贺峤啜了一口温水,目光很平和沉稳。
没多久Shirley回来了,可是电话并没有挂。她快步走回座位,径直从包里翻出工作电脑:“贺总你们先吃,我有件紧急的事需要处理,可能要耽误几分钟,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说完也不再多解释,只是紧着眉打开笔电,戴上蓝牙耳机继续讲电话。
“孙总你们别急,夜里开车千万要小心,安全是第一位的。霍普金斯我记得有快速通道,你们直接过去应该马上就能看上病。”
贺峤跟周培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坐直身体。她一挂,周培元马上就问:“孙总怎么了,病了?”
“不是孙总,是邵扬。”Shirley低头绷着脸,指尖在触摸板上快速滑动,片刻后猛地松了口气,“找到了。”
周培元身体微微前倾:“找到什么?”
“邵扬的X线片。上个月我陪他去医院拍的,发过去说不定对确诊有帮助。”
很少见到她这么有人情味的一面,大概方邵扬的状况真的不太妙。
周培元额头皱出几道深深浅浅的纹,一方面觉得方邵扬活该,一方面心里又有点堵。记忆中的方邵扬向来非常健康、有活力,很难跟生病这个词挂上钩。这是怎么了?
而他身边的贺峤,从听到那个名字开始就静静坐在那儿,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几分钟后Shirley用力敲了下回车键,接着打通越洋电话:“我发出去了,一会儿你们直接拿给那边的医生看。他上次就是发烧,也是39度多。估计是那次的病没好彻底,这两天又太累了所以才会病倒……不是您的错,您别自责……没什么大事,放心吧,他这么年轻一个肺炎算什么,就是累的……嗯,嗯,我知道……”
包厢一片寂静,除了她紧绷的声音。
越听周培元心越沉。
“有任何事第一时间联系我,我这边24小时在线。”讲完电话后Shirley又查了旧金山那边的天气,然后静默片刻,才把头抬起来,“不好意思耽误两位的时间了。”
这时菜已经全部上齐。
她率先起筷,但注意力已经不在这里。每吃两口她就要低下头看一眼手机,唯恐有什么突发状况,两位花甲老人应付不来。
“Shirley。”
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转头,见周培元凝肃地看着自己。
“你说他之前病了,那是什么时候?”
她微微蹙眉,没有马上回答。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她放下筷子:“周特助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邵扬住院那几天见过你,你们还说过话,忘了?”
周培元微微一愣,表情变得Yin晴不定。
他没忘。之前的确在中心医院见过方邵扬,但那时候以为方邵扬是来sao扰贺峤的,所以直接找人把他轰走了,为此还差点在住院部大打出手。
Shirley低声说:“贺总出事后他也病了,前前后后养了半个多月,就住在中心医院。你们都不知道?”
知不知道重要吗?是那小子自作自受。
一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