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里扒外我让你想他,我让你想他!”
拳打脚踢像雨点一样落下,章维躺在脏水里一只手护着头一只手握着笔,后背、腰侧疼到没有知觉。后巷里不止他们两个人,可是没有任何人呼救或者求助,只有皮鞋挨到rou上的闷响跟唾骂声。
到最后是刘晟自己打累了,喘着粗气停下来,重重踢了他膝盖一脚。
章维仰倒在地,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眼前被不知是眼泪还是脏水的东西糊得看不清。被刘晟拽起来后他连站都站不稳,苍白的嘴唇裂开流着血。
“妈的……”刘晟还不够解气,“知道错了没?”
“我……”
“大点儿声!”
章维咬紧牙关闷着头,静止三秒后忽然转身,用尽最大的力气将刘晟的头推到墙上!
砰的一声——
刘晟前额重重嗑破,捂着头惊悚地盯着他,旋即摇摇晃晃地栽倒在地,应该是晕过去了。章维全身簌簌发抖,站在原地好久好久都没有动,直到远处的清洁工猛一声叫唤才如梦初醒,转身发了疯一样往巷外跑。
傍晚的风仍然闷热,从他的脸、他的袖子、他的耳畔穿过去,带着血腥味的恐惧跟畅快热闹地鼓动着他的心脏。
那只笔他牢牢握在手里,越跑越远。
—
晚上九点多,方邵扬收到章维的短信——
“下来,我在你家楼下的亭子里。”
当时方邵扬正在洗澡换药,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才下去。
月光皎皎,一道清瘦的身形坐在那处僻静的凉亭中,吹着风,靠着柱子等他。
“章维。”
听到声音章维扭头,手扶着柱子慢慢站起来,脸上笑了一下:“怎么这么久。”
说完,怔怔望着,忽然落下两道清泪,一点征兆也没有。
方邵扬心一紧,快步走过去。
“你哭什么,脸怎么搞的?”
章维摇头擦了擦泪,把他拉到柱子旁边挨着坐下来:“这个等会儿再说,你猜我找到什么了。”
方邵扬拧眉。
章维从怀中掏出擦得干干净净的笔,递给他,期待地盯着他的表情:“惊喜吧。”
方邵扬怔了一瞬:“你怎么找到的?”
“就那么找到了。”所有事略过不提,“你收好,别再弄丢了。”
没想到方邵扬低头看着一动不动,侧颊线条冷酷沉默。
章维把笔握得温热:“怎么了?”
“扔了吧,我不要了。”他把头转开,看着外面被人踩裂的方砖。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方邵扬态度格外生硬。
章维默然片刻,把笔慢慢收了回去:“你不喜欢他了?”
方邵扬有些烦躁:“你不懂。”
章维垂眸看着笔帽上蹭掉的漆,胸腔里像有许多淤积的气,好几次缓慢地深呼吸,始终没能让嗓音完全平稳。
“我当然懂。如果不懂,我怎么会拼命帮你把笔找回来?”
方邵扬撇开头。
“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如果换作我是贺峤我也会那么做,谁让你到现在都不肯好好解释好好道歉的。”
“是贺峤——”
“你听我说完,今晚你只要听我说就好。”章维少有地打断他说话,可打断完却又静下来,过了好久才再度开口。
“邵扬你知道吗,从大学开始我就一直很崇拜你。”
方邵扬拧紧眉,意外地看着他。
临时买的衣服不大舒服,章维扯着袖口的线头,语速比平时要快一些,好像心里有什么事所以很着急:“真的,我是说真的,我一直觉得你特别勇敢。大二那年寝室长谈恋爱打电话打到很晚,每次都是你提醒他别聊了,后来他又老让我们帮忙答到,也是你让他自己早起去上课的。”
“当时我觉得你真行啊,一点亏都不肯吃,总是活得那么自我。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特别羡慕你,崇拜你,主动跟你做朋友也是因为我想跟你学,想变得跟你一样。”
“章维——”
“不过现在我不想学了。”章维笑了一下,鼓足勇气凝眸看向他,“因为我发现我太软弱了,学一辈子也学不会。况且……况且我也做不到像你那么自私。”
被最好的朋友这样直截了当地批评,方邵扬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握笔的手指越发收紧。
“我这么说你别生气,我就说这么一次,以后再也不说了。”
“以前在学校咱们俩老是晚上出去散步,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一抬头能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自己特别像你的影子。”
“在我眼里你既勇敢又自我,不像我,又软弱又自卑。你在我前面走啊走,遇到什么挫折都不怕,想要什么想尽一切办法也会去拿。那时候我觉得能当你的影子真好,你走到哪儿都会带着我,不管去到什么地方、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