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衣张了张嘴。
欲言又止。
最后,她没有再推拒。
安静地坐回座椅里,盯着小指上的玉戒指。
之前听周枕月说过,这枚戒指,是她父母还在世时亲自去为她挑选的。
是一枚古玉。
玉髓剔透,玉质绵纯。
经大师修复过后,表面摸起来已经很温润了。但仔细看去,边角还有不起眼的点点残缺,是厚重的历史在它身上烙下的沧桑。
哪怕是完全不懂玉的人,也能看得出,它价值连城。
这是一份太贵重的礼物。
冰冷沉重的纯金手铐戴在手腕上,穆雪衣都从未觉得有什么负担。
可戴上这枚戒指,她的心里开始不自觉变得沉甸甸。
但不是会让人产生焦虑的那种沉重。
是那种,心里有一片总是随风晃晃悠悠快要飞走的纸,被一块圆圆的可爱鹅卵石压稳了的……
安全感。
她的左手覆上右手,温和而有力地握住小指上的玉戒指。
唇角紧紧抿着,一会儿想笑一下,一会儿又想憋着,觉得自己该稳重一点才好。
过了许久。
还是忍不住,微微弯起了嘴巴。
一丝丝微不可觉的满足与幸福,从心底深处溢上来。
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填满了每一道因苦难带来的裂痕。
.
下午,太阳才沉坠进白云里时,她们抵达了皋川。
之前穆雪衣和葛薇浓林可妮两口子住的那个小院子,因为舍不得那个秋千,走的时候,她把这个房子买了下来。
乡镇郊野的农家小院,也没多贵,很便宜。
穆雪衣让周枕月直接开到了小院门口。
她下了车,走到院门跟前,掏出了一串钥匙。
找了一会儿,拎出那把最大的,打开了大门上挂着的旧锁。
周枕月走到她身后,安静地等她开门。
穆雪衣开完锁,从那一大串里上取下了一小串有大有小的钥匙,递给周枕月:
“这是这个房子里所有的备用钥匙。”
周枕月接了过来,在掌中握了握,发出几片金属钥匙摩擦的窸窣声。
“……真的给我?”她低声问。
穆雪衣:“嗯,以后你来这边玩或者出差的话,就可以随时来这里落脚。”
她又想了想,哂笑:“啊,我忘了,你一般都住酒店的。”
周枕月手一垂,把那串钥匙放进了口袋。
“别想找借口要回去,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穆雪衣笑:“我没想要回来,你看你,一天到晚……”
说着,她很自然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周枕月的侧脸。
“好了,东西一放,我带你去吃这个地方最好吃的意面。那个师傅是正宗外国回来的厨师,在这小地方养老,自己开了个小馆子。看不出吧?这小地方也有深藏不露的高手呢。他做的那个白酒蛤蜊意大利面,手艺特别特别正……”
周枕月跟着穆雪衣走进院子,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环顾四周。
院子显然是有段时间不住人了,有些落灰。
院子中间是一个又大又结实的木质秋千架,两边种了蔷薇,蔷薇藤爬满了秋千架的主干。藤蔓上还有几朵没有绽开的花苞。
房子很朴实,灰砖黑瓦,底部还砌了粗糙的水泥。
有些砖瓦和水泥面已经开裂了,木门被虫啃噬出了斑驳的洞。
乍一看有些破破烂烂。
待久了,却又觉得让人舒服又放松。
不用担心,在这里会踩坏什么昂贵的上百万的地毯。
也不用担心,在这里会摔碎动辄价值一套房的高脚酒杯。
陈旧一些的东西,总是比崭新Jing致的东西更能带来亲切感。
“你看,那个屋子是我住的,这两天你就和我一起睡那里。钥匙呢,就是那把银色的,最小的……”
穆雪衣正在嘱咐着一些事,周枕月却忽然伸出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穆雪衣被抱着,眨了眨眼,轻声问:
“怎么了?”
“这房子……以后不要卖,”周枕月在穆雪衣耳边很小声地说,“我们老了,就住到这里来吧。过普通人的晚年生活。”
穆雪衣笑:“很喜欢这里?住着虽然舒服,快递和外卖可送不到家门口喔。”
周枕月:“……”
穆雪衣:“最便宜的外卖配送费也得8块钱起步,还都不怎么好吃,好吃的馆子,配送费要20多块钱了。快递呢,得多走两公里的路,去最近的镇子上自取,每一件还得多付1块钱的保存费。这里不比省会城市,快递中转都要晚一天……”
周枕月:“你不是会做饭,点什么外卖。”
穆雪衣:“自己做饭就得买菜,买菜走得更远啊,要起很早去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