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连不说话,把桌上的杯子砸了,起身要走,陆谨言叫住了他,让他回来,商连不予理睬,还是离开了他的视线。
他脸色说变就变,比天气还不稳定。
商连在小镇的商店里坐着点了一杯冰饮,有人过来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在海边玩,商连说了一句俄语,那几个人愣是没听懂,于是就识趣地离开了。
很快陆谨言就找到了他,正要过去,迎面走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有些意外地喊了一声:“陆先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您。”
陆谨言往商连那处看了一眼,好在他还坐在那里。
“您在这边玩吗?和……”
“我的妻子。”
女人了然地点了点头,笑道:“那我不打扰您了。”
商连的目光落在那个女人的身上,想起陆谨言刚刚神色自若地跟她交谈,心里有些不舒服。
陆谨言见他又要砸东西,抓住了他的手腕,低声道:“别惹我生气。”
他一直有个坏毛病,不顺心的时候喜欢砸东西,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怕他在外面忽然情绪失控,所以陆谨言将他带走了,回去之后商连自己吃了药,坐在榻榻米上安安静静地看书。
哄只会让他得寸进尺,不哄他又会胡思乱想。
陆谨言没法看着他一直孤独地坐在小角落,所以轻轻地拥住他,“连连,说说话。”
商连把书放下,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那个女人是谁?你为什么要看她?她比我好看?”
“一个朋友。”他捏了捏商连的下巴,“我一直在看你,你最好看。”
“我记得你说你喜欢女人,所以跟我在一起你觉得迁就吗?”
“还记得别的么?”
“我不记得。”
“你记错了。”
商连疑惑地抬起眸子,“是吗?”
陆谨言亲了亲他的眼尾,“是,我喜欢商连。”
商连窝在他怀里没再问他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了,而是重新拿起了书。
那是一本俄语诗歌。
“我想念给你听。”
“嗯,我在听。”
晚上,陆谨言跟宋轻舟打了一通电话,他和谢寻两个人现在又跑到了雪山上玩,估计还得一阵才回去。
身后开门的声音响起,陆谨言下意识地回过头,只见洗完澡的商连身上穿着一件不符合他身形的衬衫,白白的腿修长笔直。
“陆叔叔?陆叔叔?”
电话那边宋轻舟叫了他两声,他回过神,叮嘱了宋轻舟在雪山玩的时候要小心,宋轻舟连忙应道:“我们会小心的,希望陆叔叔和商老师玩得开心。”
陆谨言挂了电话。
“今晚怎么了?”
“我们好久……”
他话没说完,被陆谨言惩罚似的捏了一下腰。
“嗯?”
商连忽然说不出话,摇了一下头,想离他远一些,又被抱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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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生病的小孩都比你省事。”
商连抱着的被子被陆谨言扯开了,因为生了病,脸显得有些苍白,他有气无力地辩解了一句:“我也省事。”
前两天他把自己吹感冒了,不愿意去医院也不愿意吃药,就窝在被窝里,也不准陆谨言离开。
“但不省心。”陆谨言把人抱在了怀里,“不难受?”
“有一点。”
“吃药吧。”
药是被喂进来的,商连想吐出去,陆谨言往上抬了一下他的下巴,神色严肃看着他,道:“再不好好吃药就去医院打针。”
商连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热水,然后窝进了他的怀里。
“不要,快好了。”
因为在被窝里蒙着,他金色的发丝有些shi,贴在耳边。
陆谨言将他发丝绕到了耳后,捏了他耳垂两下。
“过几天回清河,你现在不适合出来玩。”
好半晌,商连才说:“清河好冷。”
“要过年了,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了。”
“过年?”
他抬起头看着陆谨言,眨了眨眼睛,问:“有新年礼物吗?”
“我每年都在给你送新年礼物。”
商连说不记得了,要新的礼物。
“又不记得了?”陆谨言深深地看着他。
他点了点头。
他的心理医生说他的病情比较复杂,不仅有抑郁症,还患有选择性失忆,他每次问商连以前的事情,他总是下意识地说一句不记得了,无论是美好的记忆还是糟糕的记忆,他都说忘了。
陆谨言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想探究,也许有的事情商连记得,只不过下意识地用一句‘不记得了’来保护自己。
“可以记得一些你认为值得记住的。”
商连看着他的眼睛,不由得垂下了眸子,然后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