蹒跚学步的时候,老严悉心照顾她的样子;被同学欺负,老严大闹校长办公室愤怒的样子;高考失利,老严抱着她痛声安慰的样子;送她去大学的路上,老严背转过身偷偷流泪的样子……
白幕的心,碎了。
她手忙脚乱地拿起电话,打给寝室长王洁,打给赵珊珊,打给杨冰……
看到通讯录上老婆的名字,她死咬着嘴唇,待下唇都咬出了血,抓着手机的手指都快要脱臼了……最终还是放弃了。
杭州第一附属医院,人山人海。
白幕惴惴不安地拨开人群。
陡然地,她很怕看到郑蘭撕心裂肺的大哭。
她很怕看到医生无奈地摇头,然后说出,对不起,请节哀顺变。
她飞快地走着,用力摇摇头,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终于,在人员嘈杂的急诊室过道上,白幕看到了双眼紧闭的老严。
年迈的老父亲,头发凌乱地躺在单薄的推床上,眼角红肿,还有淤血;嘴唇磕破了血,已经污紫一片。
“女儿啊……”
郑蘭甫一看到白幕,垂垂老矣的眼睛红肿着,就像溺水的人见到救命稻草,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母女两无声地对望着,从彼此惶恐的眼神里都读到了深切的无助。
怀抱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郑蘭,白幕肝肠寸断,眼泪也跟着不听使唤地喷涌而出。
蹒跚地走到推床边,柔柔握住老严熟悉却冰冷的大手,掌心的温度不够,她很想抱着不省人事的父亲抱头痛哭。
“爸……您怎么样了……”
“爸,女儿不孝,女儿来看您了……”
“爸,您醒醒好不好,求求您醒醒……”
白幕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撕心裂肺的痛,这种连呼吸都痛的感觉是这么的难捱。
她无力地抽泣着,迷茫而又绝望。
急诊医生心生悲悯,挣脱其他家属的包围,走过来,叹声道,“床铺不够,急诊室人满为患,住院部也满了,手术室也没有任何空余了……你们看看,是否可以去别的医院,病人的病情如若没有相关仪器的辅助检测,我们实在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白幕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一股发自灵魂的无力感让她深感自己的渺小而无用。
杭州的大医院,她一个医生、一个熟人都不认识。
在附属第一医院都如此了,去别的医院情况就好些吗?
白幕强自让自己镇定起来,妈妈老了,弟弟还小,现在全家能仰仗的,也只有她了。
她拼命的打电话,百度,打电话去各大医院咨询,越打心中越是悲凉……
王洁和赵珊珊也赶了过来,两人被眼前凄惨的情况震惊到了。
医院里到处都是人,可怜的白幕父亲,居然连一个床位都轮不到……
这还怎么救治?
她们定定地看着白幕,眼眶渐渐红了。
想帮忙,却也无能为力,只能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再过去。
白幕咬紧牙,指甲钳进了拇指rou里。
她感觉不到疼。
比起父亲的性命,尊严,算什么?
求她,又能怎么样?
手机滑到了通讯录显示老婆名片的位置上,她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电话……
电话一直盲音,好不容易接通,却传来陌生人的声音,“您好,请问您找谁?”
“我……我找姜若。”
说出姜若两个字,白幕似乎用光了所有的勇气。
小腿颤抖着,连整条胳膊都在发抖。
“抱歉,姜总在开会。请您稍后再打来可以吗?”
白幕什么也没说,挂断了电话。
靠着墙壁,她的身体缓缓滑落。
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吗?
白幕不顾形象地揪住头发,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双膝。
她好冷,她忽然觉得,四月的杭州,特别的冷。
人生里,从未有过的冷。
被背叛、被诬蔑抄袭、老严昏迷……
连番变故,她的心脏,已经快要负荷不住了。
手机,嗡嗡嗡的震动。
白幕神情恍惚的按了接听。
“是白幕吗?”
熟悉的清冽声音,像是从空旷墓地里奏响的圣乐,揉得白幕胸膛几近窒息。
“姐姐……”
白幕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所有的委屈和痛苦,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你怎么了?”
姜若的声音罕见地颤抖了下,不待她回答,追问,“别哭,告诉我,你在哪?”
“我……”
白幕泣不成声,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都不知道了,“我在医院,老严一直昏迷不醒,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我,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