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觥深吸一口气,迈步下车。
原本笑意盈盈抱住金杉的女人看到竹觥,手突然有些抖。
金杉有些奇怪,抬头看女人,又扭头看了看竹觥,瞬间开心起来,哒哒哒跑到竹觥面前,牵着她的手,“妈,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我的老师,她叫……”
“竹觥。”女人面色复杂,一口叫出她的名字。
金杉愣住了,握着竹觥手腕的手松开,看看女人,又看看竹觥。
竹觥微微躬身:“师母。”
第100章
两人看着对方,视线流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氛。
女人狼狈地扭过脑袋,不看她,勉强冲金杉笑了笑,“带客人进来吧。”
金杉看着竹觥,想要伸手去抓她的衣角,手在空气中晃了几下,又放下了。
她走到竹觥身边,轻声问,“你认识我妈啊。”
竹觥看向她,点点头,随后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缓步走向女人,熟练地搀起她的胳膊,“我扶您进去吧。”
女人身子紧绷起,但也没有拒绝,僵硬地迈着步子走进房门。
几人在客厅沙发上落座,佣人为金杉倒上了她最喜欢的茉莉花茶,又给女人沏了一壶绿茶,随后问竹觥:“您来点什么?”
竹觥沉默地看着桌上一看就是女人惯用的名贵紫砂茶具,抿着唇,冷声说:“有酒吗?”
佣人愣了愣,看着这位来势汹汹的客人,求助地向女人看去。
女人叹口气,吩咐下去,“拿瓶二锅头来。”
佣人尴尬地说:“家里没有这种酒。”
“去买。”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竹觥看着表情颤抖的女人,慢慢收起了身上锋芒,轻声说:“原来您还记得,”她身子前倾,手肘放在膝盖上,十指交叉置于唇前,“我以为您都忘了呢。”
“我没忘,”女人五指攥成拳,“他喜欢喝这种酒,我当然没忘。”
竹觥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今天喝点?”
“不行!”一声仓惶而破音了的尖叫传来,赫然便是金杉。
她不大懂为什么竹觥姐和妈会提前认识,也不懂为什么气氛这么古怪僵硬剑拔弩张,但是女人的身体情况她是知道的,“您胃不好,还喝什么酒!”
女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乖,你先回你房间,我和……你老师好好聊聊。”
金杉的固执脾气上来了,气冲冲走过去推了推竹觥,“竹助理!我妈不能喝酒!”
竹觥心一颤——金杉可很久没叫过她“竹助理”了。
她抬头,看向愤怒的金杉。
金杉看见了竹觥眼中那复杂的情绪。
不舍、决绝、温和,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让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揪住了一般,停跳了一分。竹觥却没有看她了,而是逼视着女人,“师母,您喝不喝?”
“竹助理!”金杉来不及思考竹觥眼神的含义,愤怒地揪着了她的衣领,“我妈胃不好!不能喝酒!”
身后传来的是女人更加恼火的声音:“金杉你上楼,今天这事不用你管!不然我就关你禁闭了!”
金杉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看女人,狠狠踢了脚桌子,生着闷气就要往楼上走。
“等等,”她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叫住她的竹觥。
竹觥站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金小姐,我说完这几句话,也就该告辞了。”
“我不是您的老师,只是受人之托教您一点东西。劳烦您当上谢家家主后,也不要提起我。”
金杉愣愣地看着骤然变得疏远了的竹觥,心中漫起极度的慌张,“竹助……竹觥姐,你什么意思?”
女人也站了起来,语气中是几分恼怒几分哀求,“竹觥,当年的事与金杉没有关系,让她上楼吧。”
竹觥盯着她的眼睛,“与她有关的,那是您的前夫,”金杉骤然看向女人,又看向竹觥。
“我只是想要一个解释而已。”竹觥慢慢松开握着金杉的手。
“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谢家老头子的外室。
女人突然爆发了,眼中蓄满了泪水,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他死的时候我才四十岁不到!又没儿没女的!你让我为他守活寡么!”
“我跟着他过了那么久苦日子,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走出山沟沟了,我为什么还要待在里面?”
她的语气骤然软了下来。
“我不是不爱他了,可是我还年轻啊,我总该有自己的生活吧,竹觥。”
竹觥沉默地看着她。
女人穿着华丽的衣衫,保养得极好,甚至比自己记忆里还要显得年轻一点。
但她面色苍白,像是被华丽外壳包裹着的瓷器,一碰就会碎裂。
几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僵局,佣人恰好气喘吁吁地进来,“夫人,买到二锅头了。”
她茫然地看着眼睛红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