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前世种种虽还未发生,甚至好些隐患都一一铲除,除了应冀与阿姊的婚事。
倘若他再回来的早些,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阿姊也不会因为孙家而嫁给应冀,她的郎君本该是来自崔谢子弟的,相敬如宾,得体风光的过完一世。
和离?应冀低着嗓子,眸色愈发暗沉,可面上,他却毫无波澜,慢慢走近孙祁,待离他不过一二尺位置,孙祁转头冷冷道:你与我阿姊一来无情二来无意,苦苦死缠着又有何意思,日后你若愿意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但凡你说一声,她们都会拼了命地讨你欢心,可我阿姊呢她性子傲,做不惯那低三下四的事,到时你要我阿姊如何自处?
我何时有要纳妾之意?孙祁,我倒觉得你要我们和离的真正原因不是这个吧?我早就觉得你甚是奇怪,依你这性子自然是不屑于我交谈为伍的,更不要说出谋划策了,我倒是好奇一点,你是如何知道我并非痴子一事的?如若说你阿姊发现我倒也不足奇怪,毕竟我与她相处时间多,且也不曾在她面前刻意装什么,可你七郎君,你可要给我个好理由呀!秦相颇的粮草被人劫走,这事儿就连我阿耶那都不曾得到消息,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应冀不喜欢这种感觉,孙祁似乎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此人若是不可掌控那便杀掉,他并非要靠着孙祁才能成就一番事业。
孙祁默然不语,应冀疑他并不奇怪,高蒙与其出生入死多年,立下赫赫战功,可单凭一封子虚乌有的书信应冀便能派人杀之,由此可见其疑心病到底有多重。
宣和二十又一年,,凤殿突着大火,应后太子不及出逃惨死其中,应桓西征病死,吴王弑父夺位立年号元景。而偌大相府迅速被应仲控制,彼时应冀人马还不及他多,故而连夜欲带着孙粲出京去那沂州。
沂州苦寒,常年shi冷,但因地形险要且四通南北,可谓兵之要塞。
应冀在那住了四年,孙粲也陪了他四年,而帝京里的应仲袭承相位,颇受元景帝信任,成为元景帝手下的一柄利剑,大肆砍向士族,扶持寒门。
元景四年,应冀留了部分人马护着孙粲,其余的都跟着他无声沿着水路,秘密离开沂州。
元景五年,应冀以清君侧为名举兵攻向帝京,绞杀了应仲以及曾经所有欺辱过他的人,原本繁华热闹的帝京一连数月浸在浓重的血腥味里,押往刑场的人是一批又一批,大雨几日也冲刷不净地上的血渍,而元景帝主动禅位给皇十三子,退居庆元殿后三月病死。
于是应冀官拜大司马,风风光光地迎了孙粲回京。
那些事情好像就在眼前,应冀站在甲板上,小心翼翼地扶着阿姊上岸。而他就站在不远处,阿姊很快地就看见了他,推开了应冀的手,迎着光走向他。
吾弟阿祁,别来无恙!她更瘦了,比去沂州前瘦了好多。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眸像是蒙了一层雾,即便是含着笑的,可那笑却似天边云,轻飘飘的。
近了,孙祁闻到她身上也不是从前惯用的香料,却是极苦极苦的药味,像是融进了身体,透过肌肤,混着体温传出来。
应冀僵着身子,手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至始至终,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孙粲身上。
沉默又执拗地等着孙粲回头,哪怕只是一眼。
孙祁那时便隐约知道,他的姊姊变了,变得教他有些陌生。
风大了,夹着雪子。
应冀淡漠着脸,把弄着腰上系着的玉坠道:和离之事我是不会同意的,要说也该你阿姊亲自与我谈话,我想你定然是知道的,我应冀没了你也定然能做出一番事业,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至于其他的,我没那么多Jing力。
既然娶了孙粲,那便是他的妻子,即便他对孙粲起了杀心也不代表着他要与孙粲和离。
你要搬出相府之事为何不告诉我!孙祁在他转身离开时突然出声,国公府虽要自在,做事也方便,但你可曾想过以应仲定然是会生疑的,倒是若给他瞧出什么端倪
你多虑了。应冀冷哼,Yin郁的面庞更添几分不屑神采,即便应仲发现又是如何,区区一个蠢货又有何可畏惧,倒不如在家好好看着他那小崽子,省得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在孙府用了午膳,孙粲便与应冀回去了,牛车穿过街市,外面热闹非凡,孙粲微微挑起一点帘子看外头,右边是什么表演杂技的,那拿着小碗下去的约莫是他的小女儿,又或是徒弟,孙粲不禁想。
那左边是卖些布老虎之类的小玩意儿,有的小贩摇着货郎鼓来吸引注意力,还有卖什么汤面的,包子馒头的。
孙粲不大出来,一时间看入了迷,路过一间糖铺,见那外头围满了人群,孙粲道:那里头都卖什么,瞧着倒是热闹?绣诗,你去买点回来给我尝尝鲜罢!
那婢子忙按吩咐下去,还一会才买了好些袋的糖果松仁各色蜜饯,夫人,那里头卖的东西多,奴不知您想吃什么,故而每一样都买了些。
不打紧,归家吧!孙粲将一袋糖举起看了好一会,拆了放嘴里不一会便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