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他死,死无全尸。王照安说,但是我还有我的生活,不能因为他背上案子。
周广陵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嘲笑她:你没有自己的生活。
ji女老得很快,等我开始老了,你的仇也报了,直接把我往外头一扔,我还是要有自己的生活。我要是不疯,也不求死,难道你还能让我在这卖到老死?
我可以直接处理掉你。
一个受伤的李施宏都是麻烦,要是杀了人,你该怎么摆平?我知道你有资源帮你掩盖,但人情债不好还。况且多掩盖一次,目标就越大,东窗事发也就越早。机会难得,当然要用在能换来最大利益的人身上。
王照安轻喘片刻,仰着下巴望向周广陵身后的窗帘。每次来这个房间都是夜晚,周广陵又只开台灯或壁灯,屋里的陈设总是看不清楚。
而且,苟且偷生才是我对于你的意义。我在你手底下活着,你的仇才报得更痛快。王照安看着周广陵瞳孔中的自己,把我从人间拖进地狱,过程比结果Jing彩。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周广陵冷笑一下,撒开了手。王照安将身子正过来,扭一扭手腕,关节间发出咔嗒的响声。她还未松一口气,就看到周广陵回身走到衣柜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他抿嘴笑着,志得意满地将子弹上膛,托起手腕,黑洞洞的枪口与她的心口平齐。
王照安呼吸凝滞,所剩无几的力气索性全部消失。她半瘫得靠住卧室门。
被朝不保夕的惶恐浸泡了几十天,她总以为自己已经逐渐习惯了。可是现在,她的生死就维系在周广陵的手上。只要他稍稍牵动手指的肌rou,她就再也回不到家。
怎么不跑?周广陵缓缓走向她,走一步停一下,给她留着机会,有一阵没练枪了,还想看看我的枪法还准不准。
王照安感觉有些缺氧,头也开始晕眩。她张开嘴,开始大口地呼吸着。好像吸进去的空气越多,她就能活得越久。
高大的人影走了一百年,越靠越近,终于站到她面前。
枪口和她的心脏只隔了薄薄一层皮rou和稀疏的几根肋骨。她用力屏着呼吸,生怕连心跳都会引动扳机。同时,裙边被她死死攥着,她用力撑住,让自己的手和腿都不要移动一丝一毫。
楼外面,深秋的大风呼号着,在三十四层听得格外清楚。
王照安看着眼前的屋子,都感觉摇晃起来。
肖媛她听见自己嘴里挤出的这个名字,沙哑模糊。绞尽脑汁,思绪却像海啸前的沙滩,海水迅速退去,越退越远。搜罗半天,她才手忙脚乱地抓住两个字。
王照安定一定神,略略仰头看着周广陵的眉毛,眼睛和嘴唇,仔细判断他的表情。他似乎是允许她继续说下去。
拘禁别的女孩子也能给你虐待的快感,但是和她有关的,只有我一个。
话音未落,枪口死死抵上了额头。
王照安僵着脖子向后仰头,皱着眉,闭上眼睛。
她输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子弹洞穿头骨的一刻迟迟没有到来。周广陵的手有些颤抖,眯起眼睛,用力咬着下颌。王照安缓缓睁开眼,目光先是落在他的肩头,然后缓缓攀到他的脸上,望进他眼睛里。
周广陵忽而暴怒,手里加重力气,枪口紧紧压在她额头上。她一瞬间又闭上眼,等死。
壁灯的光斜映着,王照安的脸一半洒了光,一半没在Yin影当中。她皱着眉,闭合的眼皮还在一眨一眨,睫毛也跟着抖。
她应该是怕死的,可是她现在缄口不言,不求死,不求饶,也不认错。没有大义凛然,也没有卑躬屈节,她把生存与否都托在了他身上。
和她有关的,只有我一个。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干扰着他的思绪。她的命,原本简单地捏在他手里。现在依然是,只不过在他之上,多了一个肖媛。不是她恨的,也不是和她亲近的,仅仅是一个有关立在中间,左右全靠他自己的理解。
可是他理解不了。就像她现在的缄默一样。
如果她求饶,他会立刻杀了她。如果她求死,他能把她丢回酷刑室,再用她的父母为要挟,要她苟延残喘。可是她哪一项都不选,而他隐隐估量着,自己选哪一项都不够痛快。
选择权完全握在手里的时候,他反而觉得握不住了。
楼外秋风呼啸,屋里暖风细细绵绵地从出风口冒出来,燥得周广陵额头开始沁出汗珠。
没能在一瞬间做出的决定,拖得越久,越不会有好的结果。他猛然扒开王照安的肩膀,力道带得她一个趔趄,撞到电视柜上。她木然地扭头,在她能看清之前,周广陵早已夺门而去。
王照安怔怔地趴着柜沿,双目无神。内搭的打底衫被她背上的汗浸透了,现在她冷静下来,汗也不再冒,干热的暖风吹过来,扫在上面,她冷得打了个颤。
不知道周广陵为什么没有开枪。她有些后悔自己逞口舌之快,戳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