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梧换了身衣裳,墨绿长袍,窄袖对襟,颈腕间都加了圈绒毛保暖,样式比宫里的内宦衣物顺眼许多,尺寸却是偏大,袖管要撸起好长一段才能露出手来。
他给楚栖喂完茶水,眼睛也亮了起来:“恩公,你还有哪里难受吗?”
楚栖摇摇头,留守的太医见他醒了,也纷纷凑上来把脉问询,楚栖一时难以活络思绪去应答,只强行集中Jing神,仍在隐隐钝痛的脑子里再次浮现出造星系统的界面。
“当前生存点数:0;”
系统并没有解除警报,他的性命仍处于危险之中,不过也许是因为生存点数由负升到零,有了实质性的跨越提高,再加上服了镇痛的药,头颅内的剧痛减缓了不少,只在时断时续地抽疼,所以才让他恢复了相对清醒的意识。
他查看系统日志。
“恭喜宿主,第五位成员滕梧顺利加入男团组合,经系统测评,该成员颜值水平较高,业务能力一般,话题程度一般,故综合考虑,给予宿主如下奖励:4点生存点数,1点技能点数。”
“恭喜宿主,‘乱舞春秋’拥有了五位优秀的男团成员,获得成就‘集结!五人众!’,给予宿主如下奖励:5点发展点数。”
楚栖盯着这行字看了许久,才隐约想起来,上一次他被痛醒的时候,好像就有听到柳戟月让碧梧念了一段话,造星系统也通报了奖励内容,再然后,他就因剧痛的消除而再次昏迷了。
虽说小命得救是好事,但这……楚栖理清思绪,险些吓得心脏骤停。太医们仍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探究他得病与病除的缘由,楚栖答不出个所以然,勉强应付了两句,便即刻问碧梧:“陛下呢?”
碧梧道:“我也不清楚,陛下见恩公舒眉睡去,便嘱托我们在此守候,之后就离开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
“初六,申时。”
初六申时,距他收到系统警报才过去七八个时辰,离二十四时辰的死线还有段时候,他现在恢复了意识,那随便临时凑个一点生存点数还是有几种办法的。
虽说脑袋还在一抽一抽地疼,但与之前相比这种感觉已经算不了什么,楚栖喝了暖胃清粥,又服了药,酸软无力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些气力,便扭过头看着碧梧。
“恩公,”碧梧主动道,“我其实是西宛人,真名叫滕梧。之前一直作哑,也是因为害怕口音泄露。”
西宛国姓为滕,这点楚栖还是知道的,何况之前楚静忠已经道破真相,所以此时他并不意外,然而对于碧梧与他相遇并因此入宫的缘由却仍是一无所知。
他知道得最清楚的,无非便是西宛皇室受巫族桎梏,常年囚禁的传闻。
楚栖想了想,问道:“你怎会来到承国?”
碧梧整个人缩在过于宽大的衣衫中,看起来弱小无助:“巫族首领与承国皇帝达成了交易,我就是那交易的一部分。巫族的人送我来皇都的时候,我趁他们不备逃了出来,后来就正巧被惊鸿洲榭的人捡了回去……”
碧梧咬着下唇:“本来我是想干脆借机躲起来的,可被捡回去之后我才发现,他们那里原来是做那种事的……惊鸿洲榭日夜飘在河上,我不识水性,不敢贸然逃跑,也不能开口解释,便只想做个仆役躲着。他们虽每日喂我软筋散,但我百毒不侵,只管装得身体孱弱,直至那日鸨母非找人对我动手动脚,我才忍不下去逃跑的,之后的事,恩公也都知道了。”
楚栖仍是疑惑:“既是如此,我将你救出之后,你怎么反而跟入了皇城?莫非——”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碧梧也缓缓颔首:“因为有人告诉我,那日我能从巫族手底下逃脱,是他安排了人在暗中帮助我,只是帮我的人出手能力有限,没顾上后面。后来我在画舫之上能够得救,也是因为有人将恩公引了过来。我此后可以不为巫族掌控,自由自在,只需进宫献上一碗血,为承国皇帝解除身上的毒。”
楚栖扯了扯嘴角,果然。柳戟月与巫族做交易,不知他回报给西宛巫族什么,但既然巫族愿意将体质奇异的碧梧交给他来除掉楚静忠在他身上布了将近二十年的慢毒,想必是一桩极隐蔽又极重要的买卖。然而如果碧梧作为其中的一项必要筹码却无故失踪,这场交易自然是做不成了,巫族甚至还会被质疑诚心,但事实上,柳戟月却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拿到他想要的东西,甚至还有碧梧的谢意。
北雍与西宛,都尝到了一手过河拆桥。
然而北雍在觉察之后,直接来了一手破釜沉舟、不死不休,虽说柳戟月的确早有准备,但想必西宛巫族也不会这么容易糊弄。
他们带着分外不配合的碧梧偷溜来到承国都城,本就是铤而走险,早该料想到柳戟月反手捅刀的后果——反正他也有前科,但他们既然敢这么做,就多半有恃无恐。
楚栖分析的出来,他想柳戟月也一定能猜到,就是不知道留有的后招是什么。
思虑过多,楚栖的脑袋又在剧烈抽痛,他按着眉心缓了一会儿,不由问道:“那……是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