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因为面前贺兰漪剧烈震动的瞳孔,更是因为他身后突兀的推门声。
寒风从门口呜呜贯入,冰冷得让人直缩脖子,楚栖屏着呼吸,扭头看去。
柳戟月的眼神比这寒风更为刺骨。
他一身华裳,比之傍晚时分却多了许多狼狈。左边袖管被烧毁大半,臂腕上有几处明显的烧伤,肩胛上被简单处理过伤口,却仍从绷带里沁出血来。
楚栖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他不知道柳戟月是什么时候到了门外,又听到了哪些话。
他兀地笑了一下,终于开口道:“我动手,叫做算计,北雍想方设法谋事,叫做完成任务。你不妨问问这位十四皇子,假若我膝下真有几位皇子,贺兰堇也有,那他所谓的任务是不是杀了其余皇子?又也许不那么麻烦,在贺兰堇确实诞下长子的那刻,为保他的地位,贺兰漪的任务又会不会变成直接杀了我?”
楚栖心里重重一沉,不受控制地想,为什么是从这里开始,若是再往前一些,就能知道他是为了套话才那么说的!
“更何况,你明明知道,这对敬王来说是多好的机会!他需要傀儡,北雍需要血脉,他们完全可以各取所需,合纵连横。我因心疾不会去碰贺兰堇,可梁王家那小崽子过两年也能够成婚,如何不会照样圆满?我又哪里还有活下去的必要?”
柳戟月越说越在发笑,他身后跟了不少卫兵与宫人,却听不懂皇帝话中的意思,便只好装聋作哑。
他走到楚栖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在你眼中,我谋得自己本该有的东西,全是在用折辱人的手段?”
“他将我伤得这般严重,从一开始便不怀好意,你却希望他不会出事,甚至不受一点伤?”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栖难受地摇头,“我只是希望从他身上问出点话。”
柳戟月静静看着他,唇边扯出一个笑:“……好,我相信你。”
楚栖却毫无半点轻松的感觉,因为他发现柳戟月的眉眼依旧带着疯狂。
果然,下一刻,柳戟月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匕,是北雍独有的样式,楚栖在西郊围场时见过。
柳戟月将它交到楚栖手里,双手包裹着他的双拳,指向那方被卫兵擒拿着的贺兰漪,“杀了他。”
“……不如先带回去审问。”
“提审贺兰堇也是一样。”
“……我没杀过人。”
“我帮你,捅几刀也行。”
如果没有将贺兰漪纳入男团,楚栖也许真的就避开要害戳戳几下了,但现在,却是真的不能办到,若是真捅了下去,这与他捅在自己身上有什么区别。
也因此,他的手在颤抖。
他疑惑楚静忠怎么还不出现,也头一次希望他能迅速前来。
但在他出现前,柳戟月察觉到了这丝颤抖,还有那份深刻的抗拒。
楚栖努力平复着呼吸,用尽量冷静的语调道:“陛下,臣真的只是想在他嘴中撬出答案,但臣想,这个答案您也可以给我。”
他在柳戟月怀中侧过身,微微扬起下巴。对着它的嘴角吻了上去。
柳戟月松开手,环抱住他,接受了这个主动而热忱的亲吻,短匕叮的一声落到地上。shi热的津ye在唇齿间缠绕,紧贴的心脏极速跳动。
虽说楚栖觉得自己是被吓的。
良久以后,他们才微微分开,柳戟月不由捂住心口,楚栖来不及缓气,即刻道:“陛下可有哪里不舒服?外伤与烧伤都未仔细看过太医,还是先疗伤要紧。”
柳戟月餍足地弯了弯眼,情绪似乎被安抚了许多,声音也重又变得轻柔:“不急。说起来……木西呢?”
楚栖很是一愣,突然才想起来那只雪兔在踩到碧梧的毒血后就不知哪去了,当时一连串状况紧急,他根本来不及具体查看一只兔子的死活,现在想起来,倒是心中一慌,“臣找一下。”
他弯下腰,在先前碧梧被震飞的墙角附近扫了一圈,果然见到了那只在污血中沾染了一身的雪兔,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楚栖试探着伸出手,在它没有碰到毒血的身上摸了摸,已经是一片冰凉。
他虽没养这只兔子多久,心中却不免有些难过,因为他知道,柳戟月很喜欢它,时常揣在怀中,当作是自己陪着他。
但楚栖转念一想,问题也不是很大,他可以送他一只兔子、两只兔子,就能送第三只、第四只,下次还要再小心注意。
他正这么自我安慰地想着,忽然觉得脑袋像要开裂似的那般疼痛,仿佛有一把锯子要将它从中切开,在剧烈而无止尽的剧痛中,他听到一个电子合成的声音循环播报:
“叮!”
“警告!男团成员贺兰漪受伤,伤残等级:4.23,伤残部位:心脏。已影响排练演出,舆论发酵,固扣除宿主10点生存点数以示警醒。”
“请尽快安排成员疗伤休息,切莫再扩大伤残。”
“叮!叮!叮!”
“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