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失忆了嘛,我们说是他的家人,他就……”小妹说到这里,咬到了舌头,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对啊,怎么我们说是他的家人,他就信呢?他是失去记忆,常识还有的吧?也没说要看个全家福,也没说要看个户口本啥的。”
二哥又道:“有时候,我觉得他没有失忆。”
“啥意思?”
“他给我一种好像在玩一个他没玩过的游戏的感觉。”二哥看着小妹,“而且你有没有发现,李帅是没有影子的。”
小妹笑出来:“二哥,得了吧!人怎么可能没有影子?没有影子那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二哥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个略显凄惨的笑,“你也说不出人没了影子是什么吧?因为这根本无法想象,还越想越渗人,这一回,我们搞不好捡了个大麻烦回家。”
小妹搓了搓胳膊上竖起来的汗毛,她确实无法想象没有影子的人算什么,也其实越想越寒。二哥还在分析:“光照着人,人就会有影子,只有在暗处,很暗很暗的地方,人的影子和黑暗混在一起时,才会出现看不到影子的状况。这个李帅在阳光下也像站在很暗很暗的地方一样。”
小妹从车后座拿了件外套穿上,攥着手机又刷了刷,泯市晚报的记者回复了。这记者看到李帅的照片,十分激动,写道:好!就明天见!!我要见他!带我去见他!!!!
小妹把信息念给二哥听,那杭州日报的记者也回复了,也说明天能到。
二哥道:“这样,明天你和大哥去办这两个记者,泯市这个先别动他,我想和他打听打听李帅,杭州日报这个你们随便处置吧,就约一个三点,一个四点。”
小妹点了点头,就约了泯市晚报的记者明天下午三点在耀县汽车站前的面店碰头,她会戴一顶黑色鸭舌帽,手上拿一瓶矿泉水。她又约了那杭州日报的记者下午四点在同一个地方见面,也以黑色鸭舌帽,矿泉水为相认标志。
车到耀县,二哥打开了车灯,把车开去了一家小饭馆门前。小妹下了车,走进了附近的招待所,二哥就找了家数码店,逛了一圈,买了两个高清夜视监控摄像头。出了店,他把包装拆了,发票也扔了,在车上研究了会儿说明书,就又把车开回了那小饭馆前。
距离小妹进招待所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饭馆门前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招待所的大门。二哥熄了火,坐在车上,借着路灯光翻看一本皱巴巴的《江太史家宴》。
又过了半个钟头,就见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从招待所里走了出来,这男人正是下午才和二哥做了单生意的娟子老公。二哥躺在了车座上,十来分钟后,他坐起来,就看到小妹从招待所里出来了。她的头发洗过了,还没干,包上多了个粉色的兔子玩具,小兔子随着她的步伐摇来晃去。
小妹一上车就抱怨:“还要送什么破烂项链,一看就是超市里随便买的,还他妈Jing品,我呸,我就说,宝贝,我也不要你这些。”她含情脉脉地抓起了包上的兔子,二哥笑了笑,小妹的眼神忽而冷了,扔开了那兔子,嘲讽般地说道:“以前总想要这个,看别的小孩儿都有,我也想有,你说这快餐店怎么十几年了还送一样的赠品啊?”
二哥说:“这是他们的经典赠品。”他又说,“可能义乌批发这个最便宜。”
小妹哈哈大笑,二哥叮嘱道:“收起来吧,见他时再拿出来。”
小妹拽了下那兔子玩具,揉着兔子耳朵道:“我现在吧,要是让我在项链和它之间选,我还是想要这个,可能小时候没有的东西,就真的特别牵挂。”
兄妹俩相视一笑,都沉默了,小妹点开了车上的广播,音乐节目正播《康定情歌》。小妹就跟着哼了起来。
“李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哟……”
“张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哟……”
三姐“啪”地一下把收音机给关了,推了下身上的大哥,疑虑道:“你真没听到刚才有什么声音?”
“没有。”大哥又把收音机拧开了,《康定情歌》继续唱着,三姐用力推开了他,关了收音机,道:“你去看看,是不是那个路上捡来的跑了?”
大哥坐了起来,瞅着光六六的三姐,却没起身,一脸不快地说道:“门是锁上的。”他又说,“你在赤峰过得挺舒坦,跑这里来穷受罪干啥?”
三姐踹了他一脚,关了灯,说:“我从耀县来的。”
大哥开了灯,眼睛一亮,有了丝笑意:“布置咱们的房子去了?”
三姐又去关灯,大哥又去开灯,三姐拗不过他,就抓过一件衣服,套头穿上,坐在了大哥边上,一拍他,说:“我问你,你啥打算?”
大哥不明所以:“啥啥打算?”
三姐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拧了把大哥的胳膊:“你傻啊?分钱的事啊!要咱们挪窝,得给钱吧,这真挪了窝,两个老东西还得带着?他们也能分着钱?”
大哥一摆手,翘起腿,抠着脚不说话了。三姐便笑着揉他的肩膀,搓他的后腰,贴着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