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好像杀了他两次。”
几乎是在她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空气就陷入了诡谲的沉默。
周围安静得要命,中原中也的眼睛里显然流露出了惊愕的情绪。
可太宰治却像是早有预料般,歪了一下被手掌轻轻托着的脑袋。
“你已经有打算了吧,绘里花?”
他问,注视着她时鸢色的眼睛弯起。
“如果他想来找我的话,就让他来找我吧。”
她沉默了一下,话说得很慢。
这个结论显然是她经过深思熟虑才得出的。
“不是不相信太宰君的意思,只是我觉得按照白兰的能力,不管我怎么躲,到最后他都会找到我。”
更何况这种策略在她刚来这个世界时就实践了无数回了,结果没一个躲得过去的。
就算白兰杰索想找她的目的是为了报仇亲手杀死她,绘里花也觉得自己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去。
除了咒术和死气之炎外,她的脑子里还有一座住满了付丧神的本丸,更别说两面宿傩这个外挂了。
哦,说起来,她第一次杀死白兰的时候,就是在攻略宿傩的那个副本里。
“然后呢?”
“什么?”
“见到白兰君之后,绘里花打算怎么做?”
太宰治的口吻轻松得有些异常,让她忍不住提高了警惕。
“当然是先看他要做什么。”
意料之中的答案。
太宰治轻笑了一声。
“我啊,不是很明白呢。”
“在其他的世界里,绘里花每次出现,都会有个执着追求的对象。”
“但是现在的绘里花不一样——又或许说,是因为能够让绘里花追求的那个对象还没有出现。”
太宰治扶着额头,他的指尖压低了蓬松的头发,使得柔软的发丝延长了几分,彻底遮掩住了他的半张脸。
“绘里花也一副搞不明白的样子啊。”
“但是,如果把这一切都当做一场游戏,让我来设置情节的话——我会选择白兰君哦。”
太宰治的话使的金发的少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她就思考过,园子所说的“隐藏支线”究竟是什么。
她一直以为,最有可能的应该是五条悟。
因为他是她没有攻略过的对象,却奇妙地拥有记忆,总是出现在她的身边。
可换个角度想,白兰杰索好像也是这样。
“所以,绘里花不可以见到白兰君。”
太宰治的语气含笑,整个人却像是回到了Yin暗的泥潭之中。
“当然,我是不会做出伤害绘里花的事的啦。”
那双总是充满了希冀,满溢着阳光的眼睛注视着谁都无所谓——这样的条件是建立在绘里花能够留在他的身边的前提上的。
对于太宰治来说,如果没有了前提,这个条件就失去了意义。
绘里花皱起了眉,“你在说什……?”
“我说过的吧,我研究了一下绘里花喜欢玩的游戏。”
“虽然我也搞不明白游戏的机制,但似乎一旦攻略对象的好感值达到一百以后,游戏就会结束了。”
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总是令人着迷。
可当时的太宰治看着自己游戏机上定格的温馨画面,眼底的光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和我比起来,还是绘里花那个三岁的时候捉蝌蚪死掉的哥哥比较重要吧。”
辛辛苦苦地隐藏的秘密被太宰治轻而易举地揭开了,绘里花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太宰治将她的小动作悉数纳入了眼底。
真是令人烦恼啊——
明明他也不想说出这些的。
可是还是很嫉妒嘛。
绘里花自己都大概不知道吧,她在说到那个这个世界里根本不存在的哥哥时,表情和语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整个人在闪闪发光。
一副怀念得不得了的样子。
那个他没见过的人,是绘里花可以任意撒娇和依赖的对象。
太宰治认识到这一点,是在很久之前。
他本来打算把这个秘密永远地当做秘密,可是在那一天,破碎的教堂里,他怀中的金色小鸟却停止了呼吸。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看到所谓的游戏结束后的未来。
一个他并不憧憬的未来。
“因为不知道白兰君对绘里花是怎样的感情,所以,如果让绘里花和白兰君见面的话,完全避免不了好感度跃迁到一百的可能性呢。”
“打个赌吧,同样看着绘里花过了十六个人生的五条君——你猜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呢?”
在太宰治念出五条悟的名字的那一瞬,绘里花才真正意义上意识到了危险。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他,可是五条悟却表现得异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