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郡,永安府。
这几日,正是上元佳节。而永安府作为荥阳府城,也最是人流密集之地。
在这节日里,各个坊市都溢满了节日氛围。而这其中,就是平康坊最为尤甚。
大抵每个都城都有个类似平康坊这样的地方,多得是些茶舍商铺,戏馆青楼。也是这个都城最繁华、游人最密集的地段了。
街道两旁临时摆了许多小摊子,有些贩卖的是花灯、面具这种富含节日特色的小玩意儿,但更多的还是那些卖瓜子、花生、糖葫芦、馄饨、rou夹馍等零嘴夜宵的小摊,也可见这个城市之繁华、百姓生活之富裕。
但要说最热闹的,莫过于康宁街了。整条街上遍布Jing致绝lun的花灯,只要沿街猜下足量的灯谜,便可去天香楼兑换奖品。不少文人墨客,或携妻带子,或呼朋唤友,来此处赏玩。而城中其他小富之家,也都会来此处一观上元夜市美景。
几个总角男童一看到这景,便一头扎了进去。任是后面的仆妇在人群中呼喊追赶,也不曾停下。一个小孩儿开心地笑着叫着,一不留神绊了一跤,向前一扑,便撞到了一个温软的怀抱中。
他一抬头,猝不及防便被女子娇美的容颜晃花了眼。
上元灯光带着柔和的色彩,为女子的鬓边都镀上了溢彩鎏金。她额上的花钿反射出温暖的色泽,映的她眉目生辉,仿若仙子下凡。
胡九娘眉头微蹙,扶稳了小童,不着痕迹地将他带出了自己的怀中。
后面的仆妇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忙连声道谢。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了。”
九娘学着凡间女子,敛了敛衣袖,佯装客气,笑道,“无妨。”衣袂飘飘,翩然离去。
但凡有看到她的路边男子,都忍不住驻足观赏。有的走出老远都不禁频频回头,甚至还不慎与其他行人相撞。
胡九妹一脸端庄的徐徐前行,一副高贵纯洁的模样。
她沐浴着男人们痴痴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挑。
啊,凡人们,快沉浸在本狐仙的盛世容颜之下吧!
康宁街的中段,是一座Jing致绝lun的木桥,唤作雀灵桥。相传是由本朝初年的知名大师,按王公权贵的要求,亲自带领徒弟们打造的。整座桥造型Jing致,远观恰如青雀展翅欲飞,下方是贯穿整个永安府的闵阳河。每年上元节时,永安府便会在全域河流定点安排民众放花灯,而当花灯们徐徐流经平康坊时,波光粼粼的流水也会将这座桥映的恍若那贯通银河的仙桥。因此,每逢节日,总是有年轻男女来到此桥边上,灯火阑珊,互诉衷肠,倒也成就了不少佳话。
胡九娘远远的就看到那处青年男女挤挤攘攘,空气里也满是暧昧浓稠的气息,正是她下山首次猎艳的好去处。
她心里暗自得意。胡九啊胡九,你可太聪明了,只消往那儿一站,俊俏郎君岂不是会手到擒来、任尔挑选。
正如其他坊市里的女子一般,她变幻出做工Jing致的丝绸团扇,半遮住自己的脸,只留一双美目顾盼,反而更有欲拒还迎的灵动之美。
在旁人眼里,则是红衣美人俏生生地往那定情之地徐徐行去,不由得去观望,到底是何等芝兰玉树的郎君,可以抱得美人归。
河堤旁,杨柳树下,潺潺流水带着花灯流向远方,照亮了两岸的慕艾少年男女。
对比起夜景中青年男女那互诉衷肠的含蓄情愫,无所事事的浪荡子们在秦楼楚馆里则是大胆的多,赏乐观舞,揽美入怀,寻欢作乐,好不自在。
郑晔身处于这教坊之中,却不唤美人作陪,独自凭栏,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将上元夜色净收眼底。
“郑兄,适逢佳节,难得放怀,又何必‘出淤泥而不染’?难不成是为了哪个女郎守身如玉呢哈哈哈。”
“是啊郑兄,既你与卢家千金今夜并未约见相会,唤几个女伎作陪也无妨。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一旁劝惜时之声不停,郑晔也不得不应酬一二。
他挑起眉头,朗声笑道,“倒不是我故意拂了各位的兴致,实在是因为天香楼的清清姑娘今日去献舞了。没有这相熟的娘子,其他伎子都入不得眼啊。”
“哈哈哈哈,没想到郑兄还是个痴情种。”
“这清清姑娘不在,不如让鸨母再换几个来,说不准也有郑兄所好。”说罢,作陪的男子们或是揽住怀中香肩半露的伎子,上下其手,或是就着伎子们的手饮下澄澈美酒。
郑晔半撑着头,回首看着这醉生梦死的糜烂景象,一脸闲适:“诸君不必在意我。正值佳节,某自是珍惜这良辰美景,各位也当珍惜这苦短春宵啊。”
轻轻巧巧打发走了这几个纨绔子弟。
郑晔撇了撇嘴。
庸脂俗粉,着实无聊。
他抚了抚衣裳的褶皱,正准备潇洒离去,鬼使神差间,又望向那雀灵桥。
这一眼,那个一袭红衣的小娘子便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一把按住栏杆,不自禁探出身去,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