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楚简直是用一种难以启齿的表情看了她一眼,背过脸去,将半个结实而宽阔的背露给她,闷声道:“你随便咬。”
可背后的人久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他以为她又像从前那样装睡的时候,她突然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你——”齐云楚想要回头,背后却突然一麻,小哑巴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从肩上横斜至后腰的疤痕,轻柔而又缠绵。
“还疼吗?”小小哑巴轻轻抚摸着那道已经愈合结疤,生出了新的皮rou,却留下了疤痕的白皙皮rou。
她这段时日并不是有意冷着齐云楚。她只是怕自己往里面陷进去感情。这种事情,谁先动心,谁便失了先机。她怕自己往后会对齐云楚愧疚。
比如现在,她对着这道疤的时候,心里会一时的愧疚起来。
她是喜欢他不假,可是跟他想象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她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在算计他,一直将他算计到了床上,算计到,心甘情愿的签了那张卖身契。
她天性凉薄,即便是喜欢一个人,也是带着算计。而且她的喜欢脆弱到,风一吹就散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齐云楚,平日里脾气坏极了,对谁都是冷冰冰的齐云楚,居然傻乎乎的以为自己是因为她被咬了而生气做出这么傻气的行为。
原来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会这么傻。
真是可怕。这种感情她不需要。
因为她的愧疚只是一时的,她知道自己过了今晚之后,这些愧疚就会烟消云散,又开始打量着云都城,觊觎着齐王府的一切。
“你后悔吗?”
小哑巴问:“你若是后悔,那纸卖身契,你可以不作数的。现在撕了还来得及。”
孙太医医术了得,她最近这段时间脑子里已经开始隐隐约约重现一些从前的场景,可没有一个场景是温馨的。
属于秦姒的记忆一点儿都不美好。全部都带着血与残忍,带着算计与勾心斗角。
除了十一,没有一个人的面孔在自己的脑海里是良善的,包括她自己。
小哑巴从前觉得,自己为了生存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人,欺骗已经够坏了,可真实的秦姒或许更可怕。
这么可怕的秦姒会不会真的能够连齐云楚的骨头渣子都吞了呢。
可眼前的男人,却道:“我做事情,从来都不后悔。”
小哑巴轻叹一声,“那我回了王府我想搬回去住,可以吗?”
齐云楚想说“不可以”。可他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他不说话,小哑巴就当他同意了。
第二日一行人回到齐王府的时候,早早得了消息的十一早已侯在院子门口等她。十一见她回来,似有很多话说。
两人进了屋子,十一斟了一杯茶搁到小哑巴面前,“牧羊阁的人要求要亲自见到殿下的面才肯谈。”
小哑巴捧着茶碗,轻轻刮去茶沫,一脸淡漠,“现在还不行。你算算时间,纪贵妃现在几个月了?”
十一掐指一算,“殿下遇刺的时候,纪贵妃刚好满三个月,您在云都待了三个月的时间,眼下已经六个月了。”
小哑巴将茶碗搁到桌子上,轻轻叩击着桌子,“现在燕京什么情况?”
“师兄几乎日日都接到云大人寄过来的信件,朝中的事情如今全部由纪家把持,他们对外称殿下病了。”
“云大人?”她不记得谁是谁,朝中人事复杂,十一说了她现在也不太明白。不过既然能跟宁朝通信的人,自然是自己人。
“你叫牡羊阁的人等我消息。”
她还要再等等。
“是。”
“对了,”小哑巴看向十一,忍不住蹙眉,“我从前很多面首吗?”
她在云都这段日子,有关这位长公主的事情听说了不少,说是长公主风流无度,面首众多。
十一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数了数,“也不知他们算不算面首,如果算,大概有十个吧。”
小哑巴一脸惊讶,“那么多?”
那齐云楚倒不算是冤枉她,居然有十个!
“那我有最喜欢的人吗”
“云大人,”十一点头,“您最喜欢云大人。”
“云大人?”小哑巴托腮认真想了想,“我很喜欢他吗?有多喜欢?”
有喜欢齐云楚那么多吗?或者说,是真心的吗?
——
王府,书房内。
齐云楚与言溯正在研究沙盘的排兵布阵。
言溯见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又见平常总是跟个小尾巴一样带着身边的小七这两日都看不见,忍不住问:“吵架了?”
齐云楚微微征住,然后摇摇头。
那个没良心的,自从从别院回来后,别说吵架了,只要自己不主动找她,她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果然,那晚的事情只有他一人放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