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趁他不注意翻了一个白眼,慢悠悠走过去,取下架子上早已熨烫妥帖的雪白色软丝织就的广袖袍衫,从后面给他胡乱套上。
她头一次给人穿衣裳,本就不怎么熟练,再加上齐云楚个子生的实在太高,时不时,她得举着手臂才能够得着他的衣领。一件衣裳穿了足有半刻钟的时间,累得她心里焦躁,恨不得在雪白的衣裳上印上两脚才能出气。
等她替他理好衣衫,又拿过旁边的玉带准备给他扣上。
可那腰带也不知是怎么弄上去的,她摆弄了老半天也没能弄好,反而因为与他贴的太近,他身上杜若的清淡香气直往她鼻子里蹿,一时醺的她头晕目眩,心跳有些快,手心冒汗,更加做不好。
她开始觉得留在齐王府的决定实在太过于草率,这种伺候人,磨人又细致的活做起来比杀人还要繁琐,若是做上十天半个月,她怕自己忍不住想要先杀了齐云楚。
齐云楚一直盯着垂着眼睫目不斜视,看都未看他一眼的小哑巴。
小哑巴柔弱无骨的手滑过他的肩膀,脖颈,前胸,最后从后腰滑落到前面,若有似无的触摸使得他心烦意乱。
他看着在胸前忙活的脑袋,低头嗅了嗅,嗅到一股nai香味,道:“你吃糖了?”
小哑巴原本即将要扣上最后一个扣子的手一滑,腰带又松开了,抬头瞧了一眼齐云楚,只见他昨日还无限风情的眼睛里带了一丝怒气。
她方才无聊的时候,确实吃了一颗糖,那是昨日谢毓送来的薏米糖,还挺好吃的。
不过,这关他什么事?难不成做他齐云楚的侍从连吃糖的自由都没了?还是府里规定做下人不能吃糖?
齐云楚想起谢毓送来的那盒花里胡哨的糖果,心里不知为何起了恼意,冷冷道:“你下去,等什么时候味道散尽,什么时候进来。”
小哑巴:“……”
她隐忍了一晚上的火气“噌”一下就着了!
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混蛋,与那晚醉酒后温柔脆弱的琵琶美人简直是判若两人,枉她还因着那晚一直对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原本不过是酒后假象。
下次若是碰见他饮酒,她一定直接拿酒坛子砸在他脑袋上,以消心头之恨。
她冷冷扫了他一眼,大步出了屋子径直去找孙太医去了。
……
书房内,言先生正在研究行军打仗的沙盘。他见齐云楚一脸怒容的进来,十分诧异:“一大早谁惹你不高兴了?”
齐云楚语塞。难不成他说自己因为小哑巴吃了谢毓送来的糖心里觉得不痛快了?
这话说出去简直要让让人笑掉脑袋!
与此同时,他心里震惊:自己怕不是疯了,为了这等微末小事恼怒,完全失去了世子的体面。
齐云楚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面色如常的摇摇头,“府里前些日子养了一只小狗,我好吃好喝的待她,谁知旁人不过是给了一块rou骨头,她便朝着那人撒欢翘尾巴,极其谄媚殷勤,着实气人。”
言溯深以为然:“不如杀了吧,这个季节吃狗rou,暖胃。”
齐云楚被他一句话堵的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咬牙:“这么没良心,确实该杀!”
言溯笑了,“就怕那只小狗临到死也不知道如何惹了主子不高兴,真是可怜的很。”
齐云楚见他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飘过来,耳根有些发烫,看着沙盘的布阵图,道:“先生今日怎么有空研究这个?”
言溯道:“咱们安插在燕京的细作传来消息,说是朝廷似有变,一向临朝观政的和宁长公主身体抱恙,已经三个月没有临朝,朝中已经乱作一团。”
齐云楚皱眉,“天子无子,各方藩王一直盯着上面的位置,皆因为这个手段厉害,城府极深的长公主不敢轻举妄动,眼下出这样的事情,确实不正常。”
言溯拢了拢衣襟,“阿楚,你怎样看待这天下,若是大燕真的出了女帝……”
齐云楚想了想,才道:“我怎么看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位长公主是否真有手段牢牢的燕京六大世家攥在手里,又能够制衡各个藩王之间的平衡。”
言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想起他方才谈论小狗时愤愤的表情,调侃,“据说那长公主风流多情,不如咱们容貌无双,冠绝九州的齐王世子去给她做驸马,哄一哄她的心,再生个小娃娃,不废一兵一卒就得了这大燕的天下,如何?”
齐云楚嗤之以鼻:“我对什么和宁长公主没兴趣,也不在意天下在谁手里。我只想守着云都在内的二十三城,细水长流的过日子。况且,那和宁长公主将燕京所有优秀的贵族家中的嫡子全部请去做伴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手里拿捏着这些世家子弟的命脉牵制各个世族,否则,世家那些成了Jing的老狐狸,连天子都压不住,又岂是一个真的风流成性的公主能够压制住的。”
言溯拊掌欣慰,“阿楚,你看的透彻,这个和宁长公主年纪小小,城府已然如此,咱们,也不得不防。”
他两人正说着话,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