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也不顾众人反应,看来一眼坐在那儿自顾自饮酒的女子,隐忍着怒气,“出来伺候!”
小哑巴喝的上头,哪里理得了他,眼皮子都未抬一下,冲谢毓笑笑。
谢毓瞧得真切,她笑得勉强,眼神冷冷的,跟齐云楚那张脸如出一辙。
齐云楚站在院子里等了许久,也未见她出来,眼里得怒意更甚。
他不知为何心中恼了她,站在那儿拳头紧了又松,看了一眼身上的污渍,想要立刻回府里换衣服,又往屋子看了一眼,想着方才屋子里左右逢源的小哑巴,脚下重得狠,一步也抬不起来。
齐云楚冷笑:你瞧,她仅凭一个眼神,就将屋子里什么美人儿没见过的纨绔子弟勾去了心神,就连长相出尘的蕊姬都被衬成了胭脂俗粉。小哑巴果然厉害,小水妖似的眼睛风情流盼,不动声色恰到好处的哗众取宠,殊不知,最是讨了男人欢心。
他齐云楚的人,到了这个风月场,都不知野成什么样了,传出去丢人!
他想到这儿,自己先愣住了,旁人喜欢小哑巴关他什么事儿,一个闲时消遣的细作,指不定哪天做了他刀下亡魂。
他正要回去,一转头看见谢毓站在身后。
谢毓脸上浪荡笑意退散得干干净净,走到池塘边,半倚在栏杆。
“那个小哑巴真是细作?”
齐云楚没说话。
“阿楚,你从前从不把这类小事挂在心上,若是怀疑一个人,早就将她杀了,怎偏偏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哑巴束手无策?”
齐云楚面色Yin沉,“手无缚鸡之力?”
谢毓拿起池塘边上放置的鱼食,轻轻撒了一把丢在水面上,那些刚才还隐在黑暗中的鱼迅速涌了出来,争得头皮血流去抢那些吃食儿。
他轻轻拍拍手,“我瞧那小哑巴瞧着你的眼神,怎么都好像恶狼盯着一块鲜rou,你何不以色/诱之,叫她心甘情愿为你所用?”
谢毓其实就是随便一说,却见他面有虞色。
他大惊,“你不会当真了吧?阿楚,她除了背影,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情都与妍姐姐无半点相似之处。”
齐云楚一听到他提起“妍姐姐”三个字,心口如同被人隔开了一道口子,呼呼进风,又酸又疼。
谢毓知道自己说错话,正要解释,只见蕊姬出现在他身后,摸了摸鼻子,面有揶揄,“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蕊姬一脸感激的看着他,再看向齐云楚的眼神里时,眼里的痴恋浓稠的化不开。
齐云楚皱眉。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什么话跟她说。
蕊姬见他要走,大着胆子道:“奴喜欢世子。”
“奴知道,是奴一心倾慕,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奴愿为奴为婢,只要能留在世子身边。”
齐云楚竟是看也未看她一眼,“我身边不缺婢女。”
他说完就要走。
蕊姬见他如此无情,眼里的泪簌簌往下掉,“世子可是嫌弃奴的身份?可奴也是清白之身!”
齐云楚最后的耐心消耗殆尽,眼神冷的吓人,就连酒意都散了个干干净净。
“我齐云楚喜欢一个人,何需要看家世。”
蕊姬喜欢了他三年,如何甘心,顾不得平日里的矜持,突然上前紧紧抱着他的腰,脸搁在他宽阔结实的背上哽咽,“奴为了世子守身如玉,不知受了妈妈多少白眼。奴知道世子心里有别人,只求世子垂怜一二,成全了蕊姬的这份卑微的爱意。”
齐云楚掰开她的手回头看了一眼,那眼神无波无澜,沉静如水,说出去的话,如同刀子一样割在她心上,一颗热腾腾的心瞬间支离破碎。
“从来没有人要求你这么做。”
蕊姬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眼里的泪珠子不断滚落。这三年来他隔三岔五的来风月楼听她唱曲,以为他就算心里头藏着人,对自己尚有一分情分在,不曾想过,他竟然是这样无情。
她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进来屋子,艳到极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
屋子里,小哑巴听着谢毓说起云都的中秋佳节会如何热闹,正听的入迷,冷不丁一阵了冷风吹来,随即有人坐在了自己身边,将她与谢毓隔开。
齐云楚看了一眼谢毓,一脸淡然的饮了一杯酒,“我方才想了一下,竟觉得你说的是个好主意。”
谢毓目瞪口呆。
他不过是见他神不守舍,随便说说。
小哑巴见齐云楚坐在自己旁边,十分的不自在,余光瞥了一眼他似染了春意的眼尾,隐隐闻到了他身上的胭脂香味。
她皱眉,一转头就看见他后面拎着裙裾垂首进来的花魁娘子,瞬间明了。
好一个风流的世子,难怪身上衣裳脏了都忍住没有回去换,原来竟然是去私会美人去了!
这时,蕊姬的眼神绕过在场的人,停留在小哑巴脸上,眼尾还微微有些红,面上挂着最得体的笑,“这样饮下去,实在无趣,不若咱们换个新玩法,世子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