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个小手术,而且你也看到啦,现在有护工可以照顾我,松城还有我的亲人。我留下是因为本身就请了假也没有演出,不会耽误正事,你留下来我只会每天替你着急。”
谈听瑟劝了好半天,科琳才终于松口。
“那你记得视频联系我,等你回巴黎的时候我来机场接你。”
“好好好,放心吧。”
两人一起吃了早餐后科琳才恋恋不舍地从医院离开。
谈听瑟靠坐在床头,拿着手机回复葛欢发来的消息。对方并不知道她半夜进医院的事,她也没打算说。毕竟隔着大洋,离得那么远,一个小手术就没必要让对方担心了。
同样的,谈捷那边她也只字未提。
……
住院部的VIP病房有单独的楼层,各个病房的门几乎都关着,走廊上只偶尔有医生护士经过,因此相对来说更加安静。
穿着衬衣西裤的高大男人步伐不疾不徐,规律而沉稳的脚步声溅起点点回声。
窗外透进来的日光被走廊上冷白的灯融化得失去温度,光斑徒劳地沿着他笔挺的西装裤滑落下去。
最终,他停在其中一间病房的门外。
明明是同样的白色灯光,却好像因为置身白昼而没了寂寥又空洞的氛围,给他一种宁静的错觉。
陆闻别站在门外没动,良久才终于抬起手。
……
“方姨。”放下手机,谈听瑟喊道。
护工蓦地停下手里的事,回头应了一声。
“是这样的,”她笑了笑,“我家里人就在海城,想亲自来照顾我,所以就不用再雇人了,不过薪资我会按半个月的时长给您结清的。”
“这……”方姨愣了愣,“可是陆先生已经把钱一次性付清了呀,而且拿了工资不做事我怪不好意思的,让我每天来打扫打扫卫生也行。”
谈听瑟抿了抿唇,张口还想说点什么,病房门却忽然被敲响了。
是规律而克制的三声,她蓦地有了某种预感和猜测。
“谈小姐?”方姨往门口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看她,用眼神询问。
谈听瑟想都没想就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以一种防御的姿态拥着被子靠坐着,然后慢吞吞地朝方姨点头。
门开了,男人的影子慢慢延伸进来,直到她垂下的视线触及对方纤尘不染的鞋面与平整的裤脚。
一时间,病房里静得出奇。
谈听瑟沉默片刻,抬眸面色平静地和他四目相对。
陆闻别静静站在病床前几步远的地方,眸光似乎微微动了动。
“感觉怎么样。”他开口,始终看着她。
“挺好的。”僵持两秒,她别开脸僵硬地点点头,只用简单的三个字将这个问题含糊带过。
他们之间根本不适合这样寒暄。
“他不在?”
这个‘他’,很显然指的是严致。
谈听瑟不知道这短短的问句戳到了自己哪根神经,心底莫名满是恼意。
他这么问是想干什么?
她避而不答,眉眼慢慢冷下来,语气客套到了极点,“谢谢陆先生昨天送我来医院,还帮我办好了住院手续。所有的钱我会打到你秘书的账户上,让他转交给你。”
之前有好几次她都表示要和他把这些算清楚,得到的都是她不必这样划清界限的回答。而这一次,陆闻别什么也没说。
他沉默地望着她,似乎干脆回避了这个问题。
谈听瑟心里顿时有点烦闷。
她并不想针锋相对地再争吵什么,毕竟昨晚陆闻别帮了她是事实。可她本身就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拿出怎样的态度,他又总是用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逼她自乱阵脚。
不能总是由她一个人保持着这种面对陌生人似的态度,否则只是在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而已。
她轻轻深呼吸,看向站在一旁的方姨,“方姨,您去外面走走吧。”
方姨应了几声,转身匆匆离开病房,出去后转身将门紧紧合上。
那一瞬间,谈听瑟忽然就后悔了。此时此刻的病房是一种极度安静而具有隐私性的环境,她还以这样一副弱势的姿态坐在病床上面对他。
而他衣着笔挺,站在那里莫名有压迫感。
不该在这种情况下独处的,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陆闻别,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趣?”她周身竖起无形的尖刺,以此带给自己安全感与底气,“一次次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出现在我面前,从容冷静地逼我回忆过去失去理智,看我像小丑一样费尽心思地和你保持距离?以前就是这样,现在你还想这样吗?”
陆闻别胸口微窒,心脏如同被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攥住,痛感不至于太重,却涨开刺麻的无力感。
“你是这么想的?”他一侧唇角抬了抬,最终又沉下去。
从容?冷静?他倒希望自己还能做到,可惜现在他才是那个费尽心思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