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夫人却已经愧疚难当了。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解释,“不是的,大哥。我当年是去求见过母亲的,可是门房根本不让我进门,也不肯替我通报,说是母亲不想见到我。”
张澄吃惊地抬起了头,觉得这个消息有点难消化。
毕竟,亲母女之间,就算闹得再僵,也不至于就连门都不让进了吧?
怪不得姑母这么多年都不登门呢,若是有了这样的隐情,任是谁,也很难再拉下脸来。
张澄心里对张夫人改观了一点。
然后,他就听见他爹又惊又怒地说:“竟有此事?母亲怎么可能……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武氏那个毒妇!是她因着和你置气,吩咐了门房与你为难。”
于是,兄妹二人再次痛骂了张夫人一顿。
张澄刚生出的一点好感,瞬间就降到了冰点。
他觉得,就张夫人这样的人,母亲不喜欢,一点都不奇怪。
在张澄心思的不断起伏里,张冕兄妹两个终于叙完了旧。
张冕看了儿子一眼,语气很是亲密地对张夫人说:“我来的时候,见棠儿那里忙得很,不如让澄儿去帮忙迎客吧。不管怎么说,咱们一家子,总比外人强。”
张夫人犹豫了片刻,对上张冕殷切的目光,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吐出来却成了应承。
“大哥说的是,那就麻烦澄儿了。”
张冕便笑呵呵地叮嘱张澄,“你表弟今日接待的,都是大人物,万不可怠慢了。”
——如果能趁此机会结识一两个,那就更好了。即便不能结识,混一个脸熟也不亏。
张澄不知道父亲心里的想法,不过他正好不想在这屋子里待了,也就趁此机会,躲了出来。
可是,出了雅间之后,他才更觉得进退维谷。
自己和这个表弟,以前从来都没见过,怎么好意思凑到人家跟前呢?
幸好见自己过来,表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于在接待客人的时候,还会顺嘴给他介绍一下,让他知道谁是谁。
张澄松了口气,觉得姑母虽然不怎么样,表弟还是很好的。
今日来的客人,一部分是看在理郡王府的面上来捧场的;一部分是存着和张家一样的心思,想通过傅棠搭上太子的;还有一部分是刘辟那边的关系。
因而,这些人的身份都不低。
张澄撑着笑脸站在傅棠身边,心里暗暗震惊。
——不是说傅家早就末落了吗?难不成,一个太子伴读,竟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
傅棠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的神色,嘴角奇异地勾了一下,那弧度就像是真的化成了一枚钩子一般,把张澄的羡慕妒忌全都勾了出来。
而傅棠之所以放任张澄跟着自己蹭脸熟,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毕竟,只有让张家知道太子的能量有多大,才能让他们更加拼命地靠过来呀。
追着猎物跑什么的,不是咸鱼的风格。
咸鱼最喜欢躺赢。
所以,坑里下上饵料,让猎物自己跑进来,才是上上之选嘛。
傅棠别的东西或许没有,而耐心却从来都不缺。
一个有耐心的猎人,总是能等到收货的季节的。
——
这一场烧尾宴,最大的收获除了让引凤楼彻底奠定了在京城酒楼中的地位之外,就是傅棠成功地把张家人的心给勾牢了。
一家人忙了一天,回到家里洗漱过后,美美地睡了一顿饱觉,具都心情愉悦。
其中,张夫人的心情尤其好。
在张冕说要让张澄帮傅棠迎客的时候,她是下意识地要拒绝的。
因为她心知自己左右不了儿子,而儿子又对自己的娘家偏见颇深。
她怕傅棠不但不同意,还会变着法子折腾张澄,把她与娘家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弄僵。
可是,被兄长那般殷切地看着,张夫人拒绝的话是实在是不应该说不出口。
但答应了之后,她又心怀忐忑,怕儿子倔脾气犯了,不管不顾。
但是,她顾虑的这些一样都没有发生。
她的儿子不但得体地接待应对了所有的人,对她的侄子也颇为照顾。
这个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张夫人欣喜之余,觉得自己儿子果然孝顺,纵然嘴上强硬,可行事上还是颇为顾忌父母的心事的。
这样一来,她又觉得,纵然那扶华郡主再厉害,在自己这个婆婆面前,也要低头让三分。
只能说,幸好傅棠不知道张夫人的心思。
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笑眯眯地说一句:如果这样想,能让您高兴的话,那您随意。
傅家这一家子都觉得自己否极泰来,心情极端愉悦。
张家就不一样了。
——
从坐上回家的马车开始,张澄就拉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和父亲张冕说。
一开始张冕还没有发现儿子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