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出钱的是宋汐,但傅榆自小就习惯了节俭,又觉得宋汐对他们兄弟有恩,自然想着能省就省。
相比之下,傅桂就没想那么多了。
傅桂实事求是地说:“他们替人卸货扛包,一天也有十五文。给的少了,不够养家糊口的,谁愿意干?”
见傅榆还在拧着眉头纠结迟疑,傅桂烦了,“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我都配着你缠磨了三四个时辰了。不就是几文钱吗?又不要你出,你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呀?”
这话说的不像样,傅榆脸色一沉,板着脸说:“虽然郡主给咱们机会,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你我也该领人家的情。郡主把这件事交给咱们,又许了钱财随意取用,便是信任咱们的意思。咱们更应该替郡主多想想才是。”
平日里他自己找机会贴补那帮兄弟,那是他自己的事,花的也是他自己钱,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但如今要花的是帮过他们的郡主的钱,就另当别论了。
傅桂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找回自己舌头的控制权,“不是……二哥,你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
对于二哥的为人,别人不知道,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可是一清二楚。
他二哥就是那种平日里闷不吭声,实际上却蔫坏的的人。从小到大,他可没少被二哥推出去背锅。
只不过母亲更疼他,便是他闯了什么祸,也不会罚得太重,傅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自己没发现了。
今天这番话,他是怎么听都不像是自家二哥能说的出口的呀。
傅榆有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烧红着脸颊斥道:“大哥对咱们这么好,就是希望咱们能学好,你忍心让大哥失望吗?”
从小到大,傅榆都是爹不疼娘不爱的。
而且,他的父母在他看来,一个都不靠谱。
父亲固然烂赌成性,母亲虽然嘴上骂的凶,但每次父亲在外面欠了债,她都替父亲还了。
她心里顾虑的是候府的脸面,却不知道正是她一次又一次的纵容,才让父亲越加有恃无恐。
小时候傅榆不太明白道理,撞见母亲暗暗垂泪,还会觉得父亲过分,母亲可怜。
但随着一年一年长大,人情世故渐通,他对母亲的同情与怜悯就一日一日减少。
但凡母亲真的强硬几分,不替父亲还赌债,家里也过不成这样样子。
他对父母都没了期待,原本该是长兄如父的大哥,却早已被母亲赋予的枷锁牢牢捆住。
傅榆也只能尽力约束三弟傅桂,不让三弟做那些不该做的事。
至于再多的,他也无能为力了。
但是,忽然有一天,大哥觉醒了,他的人生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哥不再时时处处都听母亲的摆布了,甚至还敢反抗母亲了。
然后,他和三弟也从有娘生没爹教的类孤儿,变成了有兄长管教甚至规划未来的正常少年。
傅榆不知道是那一路神明显了灵,但却并不妨碍他心存感激。
他很珍惜现在的大哥,也很珍惜现在的日子。
傅桂自小没心没肺的,但遇见了大事,自己二哥的话,却还是听的。
因此,他点了点,无所谓地说:“行吧,听大哥的就听大哥的。不过一天十文钱,真不算多呀。”
却原来,宋汐把还本刊印之后的出售全权交给了他们兄弟负责之后,傅榆就一直很上心。
原本他是没什么好主意的,毕竟阅历在那里放着呢。
绞尽脑汁之后,还是傅棠卖牙膏的事情给了他启发。
虽然傅棠的牙膏主要是卖给达官显贵,而他们的话本的主要受众则是稍微读过点书的人。
但道理都是相通的嘛。
傅棠特意请扶华郡主宋汐出马,到宫里去在各宫娘娘面前吹嘘说项,那他也可以找一些闲汉走街串巷地到处吹这话本有多好看嘛。
他把这个主意和傅桂一说,傅桂也觉得好。
两人唯一有争议的地方,就是雇佣闲汉该给多少工钱。
傅榆认为只是让他们传播一下流言而已,一天给十文有些多了;
但傅桂却觉得既然雇佣了人家做事,给的钱至少得能让人家三餐温饱,十文钱有些少了。
两人为着这个争执了许久,原本傅榆是想让傅棠定夺的,但见傅棠似乎是累极了,他便忍住了没开口。
现在的情况是傅桂妥协退了一步,咬死了至少十文,傅榆还想再裁一点。
傅桂昧着良心说:“咱们多给一些,他们干活也更卖力不是。”
说完这话,他那几乎没有的良心也忍不住痛了一下。
十文钱还觉得多的,也就是他二哥了。
他想要做一个好弟弟,真的是太难了!
傅榆犹豫了半晌,迟疑着说:“要不然……明天早上问问大哥?”
好嘛,兜兜转转地,又饶了回来。
傅桂觉得好笑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