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梓源原先并不叫庄梓源,他的养父母给他取名叫赵鑫。
很朴素的名字,也寄予了农村人最朴素的愿望,想要多金兴旺。
他的养父母最开始并未怀疑过他不是亲生的,毕竟抱错孩子这件事他们也根本不知情。
他们只是从西部农村跑去京城打工的普通农民,在那里意外地有了孩子,本来是想回老家生,但赵母体弱,医生认为再经历长途跋涉会有流产的风险,夫妻俩无奈,只能在京城找了家医院待产。
他们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被卷进一场满怀恶意妒忌的豪门恩怨中,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孩子已经和有钱人家的掉了包。
生完孩子还没足月,赵家夫妻俩就带着孩子回了老家,原因无他,实在是京城的消费两人承受不起。也因此,本就虚弱的赵母没能好好坐完月子,又一路奔波,回到老家没多久就生病去世了。
赵父是个游手好闲的男人,懒得养孩子,就扔给家里亲戚帮着养,而亲戚家也没有多上心,小赵鑫就饥一顿饱一顿地长大了。
等他长到四五岁的时候,赵父发现这孩子似乎长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周围亲戚也都说这孩子不像是老赵家的种,长得太漂亮了,白白净净的倒像是城里人。
赵父的疑心病越来越重,后来他无意间从当年一起去京城的老乡那得知,赵母当初打工的时候和一个男同事走得很近,于是他就认定赵母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这孩子是她跟别人生的野种。
他领着小赵鑫去县里的医院验了血型,一出来果然对不上。这下赵父气得不行,只是赵母早已去世,死无对证,他就只能把怒气都撒在了无辜的孩子身上。
在那之后小赵鑫经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虐待,有一天他发了高烧,赵父根本不管,放任他在家躺了三天。好在孩子命硬,最后烧退了,但也因此,原本机灵乖巧的孩子在醒来后变得迟钝木讷,整天呆呆傻傻的,话也不会说了,很多事情都记不住。
这下赵父就更不想要这孩子了,像甩烫手山芋一样把他扔给了赵母老家的独居老爹,也就是孩子外公。
可惜外公也是个刻薄吝啬的老人,不怎么管他,只给一天两顿饭和一个睡觉的地方,其余时间都让他出去放羊或是做其他农活。
再后来孩子到了七八岁,应该上学开蒙了,但他一直呆傻,外公觉得就算去了学校也学不到什么,家里还会少一个劳动力,就没让他去。
从那时起一直到十四岁,赵鑫都在乡野里,混迹在一群牛羊狗中间,无声无息地,浑浑噩噩地生活。
他从小到大,感受得最多的也最明确的,就一个字,饿。
因为饿,他不得不去猪圈喝猪nai,不得不去偷别人家院子里晾着的豆渣,不得不头破血流地在鬣狗嘴下抢回家里的羊因为羊丢了,他就会几天没饭吃。
经历了长年累月的这种生活,又因为缺少正常正确的认知,他骨子里早已深埋下了偏执暴戾的种子。
是自己的就一定要紧紧护在嘴里,不是自己的,只要想要,那就抢过来再紧紧护在嘴里。
这种性子直到他被接回庄爷爷身边后,被调教训练了两年才稍稍有所改善。
而庄家这边竟也一直都没有发现孩子被换了,甚至从未疑心过孩子不是自家血脉,因为孩子从小聪明伶俐,体检出来的血型也很巧合地都能跟父母对上。
直到孩子十四岁那年,庄父庄母带着他一起去国外旅游,不幸遇到了恐怖袭击,一场猝不及防的爆炸过后,一家人都丧身火海。
庄爷爷接到噩耗的时候,差点没能挺住被送到医院急救,等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又得知了一件十分荒谬的事情。
因为庄家这边要求必须把庄父一家三口的尸骨都找出来送回国。而现场已被炸得面目全非,死在里面的人要么肢体散落要么被烧得只剩骨架,去收敛尸骨的医检人员只能靠在尸体上提取DNA来辨认。
最后确实也都找到了,但也附加了一条重磅消息:孩子的DNA和父母的根本合不上。
这之后,又是一番兵荒马乱的调查,当年偷换孩子的真相才浮出水面。
庄爷爷在绝望悲伤和震怒之余,又生出了几分希冀,这也支撑着他从几近垂死中恢复了过来,拼着一把老骨头也要找到庄家真正的血脉。
于是在赵鑫十四岁这年,他被找回了庄家,改名叫庄梓源。
庄爷爷见到庄梓源后激动得涕泗横流,又悲痛万分。
激动是因为上天好歹没赶尽杀绝,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还给他留了个念想,悲痛却是因为,亲生父母的身亡才换来亲骨rou流落在外的真相,太过荒唐也太过讽刺。
随后他也很快注意到了庄梓源的痴傻迟钝,发现他甚至连说话都不利索,只会几个简单的发音。
这无异于又是一次重击。
庄家在京城上流圈子里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家大业大,分支也多,一直以来明争暗斗血雨腥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