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教室里已没什么人。
林适放下笔,拿出手机看了看,正要站起身,一旁在座位上翻找了半天的男生低骂了一句,转头对他道:班长,你那免费餐券还有吗?借我一张吧,我饭卡忘带了。
学校食堂不许一切现金交易,连手机扫码付款都不给,只能用饭卡或餐券。
林适低头从桌肚里拿出一个盒子,递到男生面前:自己拿。
男生拿了一张,掏出手机道:我把钱转给你。
林适把盒子放了回去,一脸淡漠地摇头道:不用,本来就是免费的。
他到现在也攒了一大堆餐券,一次都没用过。
偶尔班里有人忘了带饭卡或忘记充钱,就会先找他借用一两张救急,给他钱他也不要,有的过意不去强行塞给他,他也都充作了班费。
久而久之,大家对此都习以为常了。男生急着去吃饭,没再多啰嗦,只扬了扬餐券道:谢谢班长!等会请你喝饮料!说着就跑出了教室。
林适收拾好,慢条斯理地出了门,朝学校大门口走去。
学校走读生居多,有些家住得比较远又担心孩子在校吃不好的家长会来给孩子送饭。
学校是不给家长随便进的。此时校门外已经站了很多家长,有的正给孩子递过饭盒,一面还细细叮嘱。
林适没有往那群家长中间走去,转而走向了传达室。里面坐着的保安早已认识他,一看见他就笑得一脸和蔼,很熟练地提出一个保温袋给他道:你妈妈有事先走了。
类似的情景几乎每天如此,林适也早已习惯。
倒不如说,他就是故意拖延到这个时候,他妈妈等不到人走了后才过来的。
他点点头,对保安说了声谢谢,接过保温袋转身走了。
回到教室,他把保温袋放桌上打开,拿出一个双层饭盒和一个保温桶。
揭开饭盒盖子,上层的菜仍是惯例的几样。
他妈妈是护士,在他上了高三后就向医院申请调班,周一到周五都只上晚班,周末再酌情补班。这样平时白天就能在家给他做饭,照顾他的起居。
而他妈妈对食物营养尤其讲究,甚至到了一种堪称偏执的地步:坚持每一餐都必须要有一道青菜,一种鱼,还要有一道豆制品,然后就是一个炒蛋,或是用韭菜炒或是用木耳炒,最后还要煲一锅药膳汤。
基本每天都是这样固定的菜式,并且味道都偏清淡。
今天的菜是蒜蓉菜心,一大块清蒸石斑鱼肚rou,煎豆腐,韭菜炒蛋,还有一保温桶的黑蒜石斛瘦rou汤。
其实客观来说,这菜式搭配是很不错的,有荤有素,更有营养。然而林适看着那一盒青青白白的菜式,心底蓦地涌上了些厌倦感和反胃感。
肚子确实是空的,但嘴里并不想吃。
他其实不爱吃鱼,甚至可以说是厌恶那种腥味,小时候还经常被鱼刺卡到嗓子。因此到现在他一看到鱼,就会想起细软鱼刺梗在嗓子里又咽不下去的那种隐隐的绵密的刺痛感。
但是在他妈妈看来,鱼rou是再健康不过的rou类,低脂低胆固醇高蛋白,对大脑好,不能由着性子不爱吃就不吃孩子挑食嘛,总能掰过来的,吃习惯就好了。于是照做不误,如果是在家吃饭的话还会督促着他吃完一整条。
林适看着那块泛白的鱼肚rou静默了许久,最终拿起筷子,挑了一块鱼rou放进嘴里,又吞了口饭,面无表情机械地咀嚼了很久,然后颇为用力地咽了下去。
他又埋头吃了两口,吃着吃着突然停下了,猛地起身捂住嘴冲去卫生间,把刚吃进去的食物尽数吐了出来。
一阵折腾后,他踉跄走到洗手池前,漱了好几次口,又使劲搓洗着自己的嘴唇,直搓到快要破皮,最后又把手里里外外反反复复洗了好几次。
好脏。他低头面无表情看着自己洗到发红的手,嘴里却如魔怔了般低声喃喃。
脏死了......
再回到教室,他看了看还剩大半的饭菜,那股反胃感又冲了上来,索性盖上饭盒塞到了桌肚里,手伸出来时又无意间碰到那个装免费餐券的盒子,他拿了出来,看着里面厚厚一沓纸券出神。
最终,他抽出了一张,起身朝食堂走去。
食堂里,贺盈妍一行人仍在吃饭,庄梓源吃得很快,三下两下就吃得盘光碗光,又端起汤碗咕噜咕噜喝汤,喝了一半又看见贺盈妍正把菜里的胡萝卜丝和洋葱挑出来。
他放下碗问道:妍妍你不爱吃这些啊?
贺盈妍点了点头,也不多辩解。他就把她挑出来的菜全拨到了自己的汤碗里:那给我吃,我爱吃!
贺盈妍惊了,一看对面孟青青又露出了暧昧狭促的笑意,忙抬手阻止道:这有什么好吃的?别吃了!
好吃的!我什么都爱吃!庄梓源一脸不在意,把那些菜和着剩下的汤一起又呼噜呼噜喝进了肚子里。
贺盈妍阻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