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第三次绕回寝宫门口以后,我放弃了查探这座王宫的想法。
不论我走什么路线,最终都会回到这座寝宫附近,仿佛鬼打墙。
而我每次路过同样的打扫侍女,她们都无动于衷,缓慢又沉默地进行清扫,仿佛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我的心中也因此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至于是否正确,只能等小王子回来才可证实。
只是现在看天色,将将上午,不知道要等多久。
正这样想着,远远的传来了一声:小虫子!
只这一声,黯淡的宫殿因为少年的到来,再度绽放出光彩。
侍女们小声雀跃的交谈声,白鸟落入水池时羽翅扑飞声,如chao水般涌来,挤满了这本来寂静的空间,连风与蝉鸣都逐渐清起来。
停滞的时间因为年轻的王的到来而再度行走,我看着天地交界处那轮火红的落日,看着在漫天晚霞中大步走来的谢尔曼,如他一般,绽放出一个微笑。
找到了,这个幻境的主人。
近了发现谢尔曼怀里还抱着一只火红的狐狸,他到我面前后满意地点头:很好,有在这里等吾,和图呼一样守信用。"
我好奇问:图呼是谁?
是它。
小王子将怀中的狐狸举起来,被叫做图呼的狐狸有些不满的嘤嘤叫着,尖尖的耳朵角动了动,细长的眼睛眯起。
虽然与小王子相处不多,但听到这样的回复却在情理之中。
谢尔曼指挥着侍女搬出柔软的垫子,靠枕,然后冲我抬抬下巴:走吧!
我知趣地没有问去哪,想来是履行他离开时与我的约定。
我们一行人穿过长长的亭廊,最后到达一处高大的圆台,百级台阶拔地而起,谢尔曼率先踏上,行走间脑后的辫子一晃一晃的,让我想起阙鹤。
与宿华的扎高马尾不同,阙鹤的头发也是束在后脑勺下面,带点特立独行的少年感。
待我们都上了高台,侍女们放下毯子与靠垫后,便安静地候在台下。
谢尔曼将图呼放下,狐狸立马找了一处软垫乖乖趴着,大尾巴摇来摇去。
他则随性地往地毯上一坐,胳膊肘下压着柔软的靠枕,抬手指了指天空: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现下暮色四合,从西至东,天幕由玫红逐渐过渡成墨蓝,已有星子零星撒落在天边。
昨晚你为吾讲了小王子的故事,虽说玫瑰没办法在沙漠中开花,但可以在星星中开花。
谢尔曼仰起头,眼睛里亮闪闪的,像是星光已经落在眼中:看,快要出来了,玫瑰星群。
夜幕中繁星闪烁,在小王子所指的方向,确实有一朵玫瑰。
它由数十颗星星一同构成盛放的姿态,从遥远的天外,掉进这个夜晚。
吾的城中,有玫瑰,有星星,还有狐狸。小王子嘴角勾起,冲我狡黠一笑:不差吧?
我也露出无害的笑容:不差,还有小王子。
谢尔曼挑眉:真大胆啊,吾可是王。
我笑眯眯地回复:在变成王之前,王也是小王子嘛。
谢尔曼沉思一瞬,接受了这个说法,又问我:那在你的国家,两个人之间是如何开始亲密起来的呢?
我想到自己小虫子的外号,提议道:先从呼唤对方的名字开始?
哼,吾的名字岂是你能呼唤的?小王子扭头不看我,过了半晌,传来别别扭扭的声音:吾名谢尔曼。
谢尔曼小王子,礼尚往来,你可以叫我阿萱。
吾已经不是小王子了!
诶,知道了,小王子!
抬起下巴做出倨傲表情的谢尔曼有点可爱,我差点没忍住去揉他的脑袋,不过到底还顶着阙鹤的脸,我那一点点母爱泛滥在注意到这件事以后瞬间冷却。
虽有万般簇拥,但依旧孤寂一人的小王子,在遇到旅行的异乡人之后,通过对方了解到除了此处以外别的世界。
不知道最后小王子会变成什么样呢?
在昏睡前的最后一刻,我这种想着。
一股绝对称不上友好的视线在打量我,虽说没有杀意,但依旧让我不得不睁开困倦的眼睛。
面前的少年表情称不上好,也称不上不好,蹙着眉头,站在床边看着我。
见到我醒,他下意识退后一步,随后反应过来似的,又上前一步:师尊?
这里是谢尔曼的寝宫,小王子终于发了善心,给我在另一个对角搭了一张床。
阙鹤依旧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穿着白色睡袍,散着头发,但不像谢尔曼那样露出胸前大片肌肤,而是规规矩矩地束紧了衣领,只留一节如玉似的脖颈。
他头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危字。
我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秘境里过傻了,看到红名居然会觉得亲切怀念。
我坐起身,将刚刚的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