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睡了漫长的一觉。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真正地进入睡眠了。闭上眼睛，扭曲的影像便零碎而密集地在他眼前浮现。但这一次什么也没有。他只是在黑暗里忘记一切，再睁开眼睛。
四周仍然没有开灯，漆黑一片。模糊的视线唯一能捕捉到的是电子锁的红光。凯伸出手轻轻一推，铁门便打开了。
可以出去了？
凯试探性地探出头，左右环顾，什么也看不见。他小心翼翼地爬出笼子，也没有任何的机关产生反应。没有立刻听见诺思的声音有些不习惯。男人一般会告诉他要做什么，但现在不见了。
肚子发出声响，下腹也有些沉坠。隔了一整夜，他应该出去吃点东西。虽然漆黑一片，但房间的大小是记得的。他朝着门的方向摸索过去，果然摸到了门把手。
凯推开门却愣住了。记忆中从这里出来就是房间的入口，他的衣服和尾巴都在这里。然而目之所及是更深的漆黑，就像落入迷宫里一般。凯进入房间，还没来得及观察清楚，身后的门就突然关上了。
这是哪里？凯玩过数不胜数的解谜游戏，却是第一次面对这种谜团。黑暗侵袭，莫名的恐惧再度涌上身体，他想回去，可门打不开，只能继续往前走。
四周忽然亮了。
车水马龙的大街，奔走涌动的人流，热闹开张的店铺，人声鼎沸。光芒令凯下意识用手臂遮住眼睛。随着适应光线，他慢慢放下胳膊。
他认识这地方，是他过去上学每天都要经过的广场。所有人都在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这里。有人拿出手机拍照，还有人手指指着他，小孩捂住了眼睛。凯低头，发现他们的目光焦点正是自己。他脸色一下苍白如纸。惊异的目光如烈火炙烤在赤裸的皮肤上，像针扎一般刺得他发疼。
“不，”凯嘴唇发白，拼命遮住自己，“不要看我……”
为什么他会不穿衣服？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走过十年的街太熟悉了，他记得店铺的招牌，红绿灯的位置，以及人群中几个邻居好奇打量的脸，以至于产生了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恍惚感。身上唯一的穿着是项圈和金属锁，在这些人中间，他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这是噩梦。他告诉自己，快醒过来。然而无论如何眨眼，周围也没有变化。越来越多的人看了过来，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凯想逃，可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墙，根本无路可退。他们好像越来越近了，凯崩溃地抱住脑袋。他刚才看见了女人。她似乎刚从市场买菜回来，路过这里，若无其事地扫了他一眼，
他现在就想死去。
“害怕吗？”
人群中熟悉的声音一下引起凯的注意。“主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惊慌地喊道。他四顾张望，却看不到诺思的人影。
“我已经告诉过小狗，外面的世界非常危险。”另一头听不出喜怒，“你却还是跑出笼子了。”
凯愣愣地回答，“可门是开着的……”
“锁的确到时间会解开。”诺思忽然加重语气，“但主人允许小狗离开笼子了吗？”
凯吓得一颤，“没，没有……”诺思的确没有说过他起来以后可以出去。
“玩具室和外面不一样。小狗必须随时等候主人的命令。”诺思冷冷地说，“只有主人同意，小狗才可以自己活动。”
他的声音少见如此严厉，听得凯下腹阵阵发紧，更是羞愧难当。“对不起……”他现在只想求诺思带他走，人群还包围在身边，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小狗想跟主人回家？”
凯拼命点头，他一秒都不能在这里待下去，否则就要因为耻辱过热致死。“小狗想尿尿了……”他昨天因为口渴喝了太多水，过了一夜现在下腹坠得生疼。
“那就在这里尿吧。”诺思说，“尿完了，主人就牵小狗回家。”
在这里？蓝天白得刺眼，恐惧如排山倒海袭来。凯浑身发抖，根本无法想象。可那些目光凝聚成实体，越是想到他们会怎样看自己，尿意就越多。
“小狗应该去花园里尿尿……”他还在负隅顽抗。不会的，诺思不可能让他这么做的。
“既然都跑出来，那就是流浪狗了。”男人的声音含着讥讽，“在大街上撒尿很正常吧？”
凯脸色苍白。没有诺思的他只是一条流浪狗而已。被女人漠视，被他人讥笑，甚至被那些混混……
他必须回去，只有回到别墅，回到笼子里被锁上，他才是安全的。
“主人，呜……”仍然还有一丝残存的羞耻。凯拼命摇头，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前倾，渐渐摆出了姿势，“这里真的，真的不——”
“小狗不可以憋。”男人的声音很轻松，“尿。”
声音像是按在开关上。尿道自动打开了。众目睽睽之下，他的下身咻咻射出了水柱。这次没有土壤吸收，ye体哗啦啦地泄下，在广场地砖的凹槽里流淌。人群开始吹口哨，闪光灯咔嚓咔嚓响起。凯仰起头，目之所及只有云天的白。眼泪无声流下，他已经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