睆妃把准备的燕窝递给皇上,“现在能放心吃点东西了吧~。”
皇上一饮而尽, 笑着抚摸下睆妃的脸,“这事会顺利解决的,对吧?”
睆妃放下盏, 莞尔一笑,“会的。”
皇上心里舒坦多了。
*
因为太子的缘故, 灵希寺不得不关寺停拜,好在因为先皇, 没有人敢硬闯灵希寺,连当今也不行。
这也是太子选择在灵希寺出家的原因。
“方丈觉得他红尘事未了, 没有给他剃发为僧。”老和尚道,“只是带发修行。”
施知鸢松口气, 还好。
施知鸢预想过很多种再见太子的场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太子跪在佛前双手合十, 安安静静,安静得寂静,像是世间万物和他再无瓜葛般。
无情无欲, 像个四大皆空的佛。
他还是那么庄重,但是却不一样。
施知鸢从来没见过这么松弛的他, 像是一直绷紧的弦终于歇下了。
“施主到了。”老和尚说完这句话就退下。
跪着的太子,不,是大皇子, 也不对,应该只称他为商洹,他睁开眼, 却没有看她,平缓地说,“你也是来劝我当太子的么?”
“没,就是想告诉你,姐姐她……”话至嘴边,施知鸢猛地停住了。
冷静下来施知鸢才发现一个事实,圣旨以下,世人的认知里何姐姐就是死了。
如果死而复生,验尸的仵作、刑部、大理寺,甚至是何家二老皆是欺君之罪。
被以死殉国大赏的何枫芷,更……难保因为皇家颜面而真被处死……
商洹转头,纳闷又期待地注视她。
施知鸢垂眼,若是他跑出去见她,大臣们必会跟去,到时候事情就会暴露!
但是告诉他以后,可以分析利害,让他等到有办法两全其美的时候再见她,要是他非得现在见她,那就打晕他!反正现在他谁也不见!不会被发现。
嗯,施知鸢觉得可行。
“果真,你说有话告诉我,是诓我的。”太子缓慢地转回头。
“没。”施知鸢走到一个方便打晕他的位置,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何姐姐没死,她只是还在昏迷。”
太子眉头微蹙,心痛一下,“我也希望如此,若是能像你这样,自欺欺人,或者魔怔就好了。”
“……?”施知鸢歪头,诧异地力证,“真的!她被人救了。”
太子不想拆穿她,有这个梦多好,半睁着眼,希翼地点下头。
“……。”
施知鸢觉得他根本没信。
也是,他亲眼看见她的灵堂、棺材,读她的案卷,拷问犯人,那么真实,那么历历在目,让他相信她没死,是难。
施知鸢无可奈何地盘腿坐在他身边,“不信就算了。可,若是她还活着,你辞去太子位置……”
“那我也不想做太子。”
商洹平静地说,“钧旨以下,我要为我的言行负责。而且,这不是我临时起意。”
“人各有志,尔之蜜饯,我之砒霜。”
“心有天下,真为百姓的人,适合那个位置,坐在那是如鱼得水。”商洹苦笑,“可我心中只有枫芷一人。”
商洹像在说别人一样平静,“他们争夺算计保卫的是太子,谁有这个身份,谁就会在漩涡中心。”
“没有我,会有别人。”商洹看着佛祖,“而我已经累了,太累了。”
“若非她的遗愿,”太子委屈地说,“我此刻就会在地下和她团聚了。”
商洹真的早早就决定结束这为权力不断踩着白骨往上爬,吞噬他人也吞噬着自己的日子。
往日种种,他可以为了肩上的责任咬碎牙扛下去,但是当他踩的白骨里有他最爱的人时,他彻底崩溃了。
收到何枫芷的玉佩和那段话的时候,不是感动,而是痛苦,他不能死了,为什么还要他痛苦下去?!
施知鸢半垂眼眸,“你可想好后果?”
太子微笑着点头,“我不过一个储君,还未登基,无碍。父皇可以再培养合适的人,二弟、十三弟都好。就算新皇不好,当朝有你父亲、你父亲的门生,他们会保护国家的。后生们也都是根正苗红的正人君子。
现在,是个挺好的时代,只不过对我而言,不那么好而已。”
施知鸢看他,“若是个暴君登基,比如……安王爷?不听劝谏,杀人如麻,血洗朝堂,压榨百姓呢?”
商洹仍是微笑,“那我就自食恶果,得报应。
恐怕我也会被人虐杀,食不果腹,衣衫褴褛,遍体鳞伤,无人肯医,沦为阶下囚。我认。”
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把自己带入到那个情景,想象面临的饥寒交迫,疼痛折磨。
他知道最坏的可能,但仍想做这个决定。
“那个位置就让你这么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