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父亲只同我牵过一次手。那是个Yin雨天, 肃穆的西装,葱郁的山顶有一片墓地,从山下往上望的话, 可以看见灰白色的建筑被镶嵌在山里,隐藏在云雾中。
nainai的葬礼安静举行。结束后, 父亲看着站在那里不动,一句话也不说的我, 他伸出手, 忽然对我说,下山的路很陡。
我本想说,我上来的时候谁都没有搀扶我,有点累, 但我做到了。那么你也没必要牵着我下山。
可我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攥住他宽大的手掌,快快地跟上他的步伐。
父亲的步伐不会迁就我, 他永远那么快,我永远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而非同他并肩。
快到山脚的时候, 我听见他喃喃着说:你的手和你母亲一样冰。
我于是抬起头看向他——可我没有再看见父亲, 我看见的是于小敏。她无奈地笑着说,小孩,你的手为什么总是这么冰,总是暖不起来?
我叹一口气, 看向眼前绵延无尽的道路。然而这条路在我不知不觉间延长了起来, 好像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到终点。时间凝固,这里只有我,于小敏, 我们紧紧牵着的手,还有树木簌簌的声响。
以及我几不可闻的一句:
“或许是因为你牵住我的时间还不够长。”
所以冰块没来得及融化,外壳又重新结成了一层层冰。
当方然然睁开眼睛时,她看见窗外灿烂明媚的阳光亮晃晃地洒在自己身上,而她仍然抱着那件外套,紧紧地,眼角分泌出了令人生厌的泪水。
她闭上眼睛,试图回到那条山间小路。
当关不语第十次偷偷看向姜聆羽以后,姜聆羽故意“唰”地一下扭头看向她,被抓包的关不语脸红了起来,攥着笔的手也颤抖了一下。姜聆羽见状更觉得好笑,她从旁边拿起一片苹果塞进关不语嘴里,然后问:
“有话就说,不许总是偷偷看我。”
偷偷的不可以,那光明正大的就可以吗?
关不语嚼着苹果,想着这种没所谓的事情。她还没吃完嘴里的苹果就含含糊糊地张口说:
“姜、姜聆羽,你——你最近学习怎么样了。”
姜聆羽顺了下自己的头发,她看向桌上的卷子,她这几天又做了套模拟卷,成绩还可以,但也说不上有多好。她这么如实告诉了关不语,关不语于是长叹了一声,接着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
“那我还是先不说了。”
“关不语。”
姜聆羽抬手捏她脸颊,语气威胁,关不语的双肩耷拉下来,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她嘴里的苹果被塞到了一旁,鼓鼓囊囊的,像只小松鼠。
“也没什么……就是方然然最近好像心里有事,连题都不教我了。我也不好意思问——你学习压力又大,所以我、我现在有好多好多题都不会......”
说罢,关不语抬眼又偷偷看了眼姜聆羽,姜聆羽闻言失笑,她摇摇头,伸出手拍拍关不语的脑袋。
“问我就好了。你没准还会问到我也不知道的问题,教一个人学习也相当于复习嘛。”
关不语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她马上就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又翻开,指着上面自己记下来的问题显得跃跃欲试,姜聆羽于是伸了个懒腰,再看了下时间——才七点,看来夜晚还很长。
不过没关系,反正关不语要在这里睡觉,今天晚点睡也没事。
姜聆羽笑了笑,又看看关不语身上穿着的自己睡衣,有点小,还是毛绒绒的,每一次看见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看来每周都让她来家里住上一晚并不是个冲动的坏决定,姜聆羽伸出手,又往关不语空了的嘴巴里塞上一块苹果。
学习途中于小敏敲了一次门,她先是确认了门口的那双鞋确实是关不语的——然后她就去准备了一份宵夜,端进来的时候说:
“别学太晚了,早点睡。关不语,牛nai不许给我剩下。”
于小敏警告似的看了关不语一眼,关不语缩缩脖子,又抬眼偷偷观察了一下于小敏。
嗯,和平时没区别,一点破绽都没有。
于小敏离开后,关不语看了看手机,也没有新的消息。
她叹一口气,心想每次都是这样,方然然和老板娘之间的吵架啊矛盾啊,似乎每一次都能藏得很好。难道这就是大人所谓的成熟?毕竟方大人也很成熟嘛。那这俩人吵架岂不是就是高手过招——谁都不会主动服输?
“关不语,别发呆。”
姜聆羽一眼就看见关不语在出神,于是她轻轻拍了一下关不语的肩头,关不语回过神来,表情有点呆滞,姜聆羽没忍住,她“扑哧”一下笑出来说:
“好啦,那我们休息一会,先吃夜宵吧。”
于是关不语的表情又明朗起来,她把爪子伸向荷包蛋和rou松小面包,坚决不碰那杯牛nai。
其实姜聆羽平时不怎么吃夜宵,就算吃也最多只能吃下一个包子。而关不语来了以后,于小敏就会给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