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摔在男人脚下,又被人骂骂咧咧踢了几米远,蒋珂还没来得及问对方姓名,就被扯着头发按进水里。
下水沟里气味呛鼻得很,楼下吴姨她老伴躲着没人时,常提着痰盂倒下水道里。蒋珂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又被人扯着头发拖了出来。
三个男人围着她一人一脚踹在身上,踹了十多脚才停下,最后一脚踢在蒋珂脸上。
蒋珂拽住面前裤腿,鼻血流了一嘴,打着颤问他:告诉我,是谁。
面包车门开了,下来一个人影,蒋珂没太看清。
快走吧,视频都录好了,回去发给贺总。
车门重重合上,面包车扬长而去。蒋珂在地上躺了好一阵,跌跌撞撞坐起来捡过手机朝楼上爬去。
吴姨正开着窗子炒菜,迎面见踉踉跄跄过去了一个人影,满脸是血,吓得手里菜勺子都掉了,急忙冲出去:闺女,你咋弄成这样?
吴姨年轻时练高音的,这一喊,各家各户都端着锅碗瓢盆站楼道里看热闹,这就是个四合院样式胡同楼,谁家有点动静,整栋楼都听得一清二楚。
摔的。蒋珂摸索着破旧楼梯扶手,姨,给我点儿纸。
鼻梁骨貌似被踢伤了,毛细血管一旦破裂很难止住血。
吴姨两手插进围裙口袋里也没摸出半张纸来,干脆解了围裙塞给蒋珂,回头去喊老伴。
蒋珂眼睛黑得厉害,摸索着翻出钥匙,怎么都对不准锁孔。
我来吧。
是隔壁姓杨的女人,平时爱搓麻将,声音大得很,两人因为这事儿拌过嘴,还拿水泥堵过蒋珂的锁眼儿。
蒋珂躺在床上时胸口疼得厉害,嘴里腥涩腥涩,吴姨端了碗面给她,也没吃,全放坨了。
她吃不下,身体累得很,鼻子里塞着两团血纸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被子枕头都被血水浸透了,案发现场似的,流了这么多血居然也还能醒,蒋珂有些意外,她看窗子外余阳映进屋子来,照在她的床板上,暖洋洋的。
如果一个人没在地狱呆过,就体会不到活着的美好。
蒋珂请了两天假回了老家,回家路上派出所给她打来电话,说面包车他们找到了,人还没找到,几个人反侦察能力很强,网太大,估计不太好找。
这也算是给了她一个交代,蒋珂挂断电话,解下包上挂着的钥匙链,扣出塑料小相框里的照片,没有一丝留恋撕得粉碎,扔进风中。
那几个人口中的贺总是谁她很清楚,原因很简单,她气着贺先生的小娇娇了。
贺胜然总能让她觉得,她就是个笑话。
蒋珂家离郊区还要偏远一些,她倒了两趟车,到家时已经中午。
同样是低矮的居民楼,没装电梯,蒋珂爬到六楼时快要喘不过气,胸口钻心的疼。
她靠着墙补了个妆,粉底打得很厚,脸颊上的淤青将将就就能遮住。
蒋珂进门时,女人还没炒菜,是在等她。蒋珂把包挂好,穿上围裙去打下手。母女两谁都没说话,临走时,蒋珂把钱放在桌上,又被推了回来。
留着吧,以后用得到。
我还能挣,这是贺胜然给的,快到月底了你先把这些给他们。蒋珂穿上外套抽了张纸擦手。
我把老宅子卖了。
蒋珂回头盯着她,看她点了点头。
过了很久,蒋珂起身走到窗前,仰头去看天上漂浮白云。
头一次,蒋珂留宿在家里。
夜里,女人翻了好几个身,蒋珂熟练下床翻出柜子里药箱,倒出几个胶囊递给她,坐在床边和小时候一样给她捶背顺气。
蒋珂习惯照顾人的毛病是从小养成的,她太害怕那些寒冷冬天醒来摸不到人的感觉。
我都忘了你属什么了。女人披着衣服坐在床头问蒋珂。
属凤凰的,28了。
28,还年轻,能找到更好的。
蒋珂手中的水杯抖了一下,借故要上厕所,冲进卫生间里,锁上门将水龙头开到最大。
她出来时,女人已经睡下了,蒋珂却一夜无眠。
坐在回程车上,蒋珂心不在焉盯着窗外,包里揣着三万多块的现金,是那女人趁她睡着偷偷放进来的。
蒋珂眼睛有些泛雾,车窗外风很大,身旁男人嚷了几句让蒋珂把窗户关上,蒋珂没理会,男人骂了句傻逼起身往后排坐去。
回到公司蒋珂才把手机充上电,满屏的消息都是那男生的,这几天蒋珂很少联系他。
孙易说要见她时,蒋珂正在小门诊里打吊瓶,那几脚不仅伤了小腹,肺也有点儿动气,一咳嗽疼得厉害,大医院里挂号打针没个千八百出不了院,还是小诊所来得划算。
蒋珂想了想答应他约在公司附近见面,正好她也想散散心,坏情绪憋久了是要出问题。
但她这次又没应时赴约,打吊瓶时她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