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宽阔明亮,休息区放着干净整洁的沙发。来往护士医生穿着的并非一般的白色大褂,而是绣着特殊标志的粉色大褂。
刚刚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听到警察说的地址就匆忙赶了过来,现在她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般的医院,而是价格极其昂贵的私人医院。
“警察先生,请问司洵为什么会被送到这家医院,李成也是在这里吗?”
警察皱眉看了这个女人一眼,好像她说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东西一样,“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谁斗殴受伤都送到这里?这是私人医院啊。人李成现在在市人医躺着呢。”
“那司洵为什么?”
“那个男人不是你家亲戚吗?” 警察有些纳闷,“他给你们付了不少钱呢,你弟弟的医疗费、李成的医疗费,还有赔给酒吧的设备损失费和经营损失费。”
“七七八八加起来有快十五六万吧。”
司月看着警察说出的话,心里越听越凉。
她脸上渐渐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在这惨白的白炽灯下显得更为可怖。
——“他给你们付了不少钱呢。”
——“七七八八加起来快有十五六万吧。”
司月耳边不断重复回放着这两段话,身子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再多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并没有十五六万。
她连零头都没有。
司月感觉天旋地转。
“行了,你进去病房里等着吧,那个人刚刚去楼下录笔录了,他也是现场目击者之一,” 警察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应该快回来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眼神看了一眼那个满脸苍白的女人,摇了摇头,兀自离开了病房。
-
病房里有一张姜黄色的沙发,稳妥地卧在病床的一侧。
司洵还在沉睡,麻醉剂逐渐生效。
室内的灯光被调成了Yin暗的暖黄色,低低地照在他刚刚被人砸断的鼻梁上。
季岑风左手插在口袋里,在病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那个女人正背对着病床轻轻倚靠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无助地从她的右侧肩膀落下,却没能遮住她此时此刻的,半点脆弱。
如羽的睫毛映衬着一道晦涩不明的Yin影遮在她纤细的鼻梁上,认真看的话,能看见那Yin影有微微的轻颤。
她穿了一件纯白的衬衫,下面是条浅蓝色的牛仔裤。
衬衫下摆松松地收进纤瘦的腰肢里,Yin暗光影里,显得更加无助。
右手轻轻握住司洵那只正在打点滴的手,左手撑着床边,指尖惨白。
一切都好像是沉浸在旧电影的沉默里,那时光很慢,熬两个人的心力。
“砰砰。” 季岑风敲门。
司月抬头看去。
她没有过多的惊讶,更没有过多的愤怒。
看清来人之后,司月就站直身子去开了门。
季岑风并没有进来,他看了一眼里面的司洵,“出来。”
他声音又低又缓,让司月跟他出来。
两个人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扇窗,看不见星星和月亮。
“谢谢你,我会还钱给你的。” 司月开口就是还钱,她声音没什么力气,语速也很缓慢。
她顾不上去问季岑风为什么要帮司洵,顾不上去问季岑风晚上为什么要羞辱她。
那些曾经在她心里掀起过或大或小波澜的情绪全在此刻为现实让了路。
为什么羞辱你,很重要吗?
为什么帮司洵,很重要吗?
不重要,司月清楚地很。
“可能没办法一下还完,但是半年之内肯定可以的,” 司月声音浅浅的,“利息也会按照银行的标准一并还上的,你不用担心。”
她说完话抬头看向季岑风,才发现那男人,根本没有在听她说话。
他眼神远远地穿过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落在外面的街道上,凌晨三点,黎京夜未眠。
汽车不时地从宽阔明亮的马路上飞驰而过,声音却传不到两个人的耳边。
很奇怪,像是在看一场默片。
意外得熬人。
“我现在就写一个借条吧,” 司月也不想去管他到底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了,她转身要去病房里找笔纸。
男人的目光这才从窗外收了进来,沉沉地落在女人的背影上。
“写好了。” 司月从病房拿来纸笔后就在季岑风的眼前写下了那张借条,只有金额部分空着,“具体金额是多少可以麻烦你告诉我一下吗?”
季岑风眼皮漠然地掀起看了她一眼,“不记得了。”
司月笔尖一顿,却也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缠,“我先写十六万吧,如果到时候你发现哪里少算了可以告诉我,我不会欠账的。”
她认真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把欠条折了两下递给了季岑风。
男人身子没动,垂眸看着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