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 乐缂丝。”
她又重复了一遍, 心中骤然涌上一阵强烈的难过情绪, 这个终于冲破封印、想起往事的少女闭上眼睛,环住对方脖颈的双手微微收紧, 一滴泪珠沿着眼角的纹路滑落,在柔软的枕头上印出一点清晰的水痕。
“对不起,”她难过地说,“我让你等了这么久。”
从皇室线、魔族线、青梅竹马线再到魔法起源线,她已经让格罗莉亚等待了太过漫长的时光。黑暗魔法的封印并不是逃避责任的理由, 这本来是她的错,她背叛了小时候的自己,背叛了曾经许下的诺言,让那份向海洋宣告的郑重誓约一直没能兑现。
……在其他世界线中,对于眼睁睁看着自己渐渐走远的格罗莉亚来说,她当时的心情,该会有多难过呢?
柯露斯塔不敢想,也不愿想,一旦在脑中模拟这个可能,她的心脏就会猛然抽疼一下,像是谁用一页锋利刀片在上面狠狠划拉出了一道深深口子那样,皮开rou绽、鲜血淋漓。
不过好在,格罗莉亚却要显得比她平静许多。
那双银白色的纤长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轻轻扫过柯露斯塔的面颊,格罗莉亚的眼神疲累而感慨,指尖轻轻摸了摸面前棕发少女并不再滚烫的额角,叹息似的说:“我不怪你。”
“叮,格罗莉亚好感度 5。”
那双纯金色的眼眸猛然睁开,其中仍含着一片水雾,如同浸在深泉当中的琥珀石那样令人着迷。
幼时的格罗莉亚的确也曾因为自己被对方忘记,而感到无可抑制的愤怒与悲伤——那些本属于两个人的珍贵回忆,最终却只剩下自己还在铭记的感觉,毋庸置疑是孤独且难捱的。
但她也知道,并不能因此而埋怨柯露斯塔。她们谁都不是先知,谁都不是命运女神,谁都没有办法预料到那平静了上万年的海洋,竟然同时隐藏着光暗魔力,还会忽然发生魔力暴动这件一连串的事件。
或许,这是上天在暗示她们……根本就不该有那个可笑的海洋誓约吧。
长大一些后,格罗莉亚也曾这样悲观地感慨过。
但叹息完,她却仍然像是尚存什么执念般,一如既往地Jing心照料着柯露斯塔所赠予的沙滩蔷薇,就连那枚见证魔力暴动的水蓝色的贝壳,也被她妥当地存放在了自己卧室的暗格当中——
就好像那个否认曾经誓言的自己是另外一个人格一般,格罗莉亚总是在致力于自相矛盾。
就连晚于她出生的温德,在长大懂事之后,也从她这一系列的行为里轻而易举地窥见了端倪。
“你还想念着她,并期待着一场惊喜的重逢,”银发男孩曾这样冷静地评价道,“这是毋庸置疑的两件事。”
“……或许现在的确如此。”格罗莉亚记得,当时的自己说话时,语气里满是些莫名其妙的自信,“时间会冲淡一切,无论那段往事是快乐还是悲伤,它总会公正地一视同仁。”
温德挑挑眉,嘲讽似的说:“好吧,但愿‘时间’能够如你所言。”
很快,随着年纪的增长,格罗莉亚便没有空闲的时间去为一段过去而烦恼了。
她为了保护弟弟而主动请缨,成为了塞lun特帝斯家族本世代套上欺诈女神枷锁的那一个人。她开始忙碌起来,和公爵一同走到台前,与王室进行接触与谈判、利用斯妲朗桂成为自己手中布局在皇宫内部的一枚棋子、秘密派遣公爵家的势力按部就班地在诺比利进行搜寻……
一应事务几乎将她的身体都累得垮掉,甚至到达了连欺诈女神都看不下去的地步,后者开始担心这一位能干的信徒保不准会直接猝死,于是宁愿忍着焦急,也要做出一份假意宽容的姿态,劝她多休息一段时日,切勿Cao劳。
所以,几乎全副身心都被占据的格罗莉亚,根本没有闲暇去回忆她年幼时呆在西赛德镇的那段往事。
在这种情形的影响下,她自然就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放下了童年时期那个最为要好而特殊的玩伴。
——也正因如此,在格罗莉亚的主观影响下,系统中所显示的初始好感度数值才会是那可怜巴巴的一个“5”。
然而,无论这种错觉再如何真实,等到真正面对重逢时刻的那一秒时,格罗莉亚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个会温柔拥抱她、依赖她、和她一起许下约定的西赛德女孩。
在圣光魔法学院里的那个月夜之下,相隔着图书馆前长长的阶梯,当格罗莉亚再次见到柯露斯塔的第一眼时,她就瞬间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自我宽慰,恐怕可以被称为“错得十分离谱”。
十五年来,这个棕发女孩的身影并没有如她所料般渐渐消弭,反倒像是经过火漆烙印一样,牢牢地刻画在了她的脑海当中。
“我不怪你,”格罗莉亚再度低声重复了一遍,爱怜地低下头去,又轻又柔地亲吻了一下柯露斯塔的眉心,“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你现在能够呆在我身边,这样就足够了。”
这句话正与柯露斯塔昏迷在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