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了心要挣扎出所有禁锢的烈马的。
而最终,那匹“烈马”也确实是挣脱了所有束缚,且一去,再不回头。
大坝决堤了,肆意汹涌奔腾着的江水,和连日大雨下的积水融为一体,以飞一样的速度,淹没了整个城市。
打完这通电话,穿回这个讯息,战友们还有时间逃吗?
那些等待着其他战友们支援、同滞留人民一齐守在平地上的军人们只敢默默地去想,始终沉默着。只是想着想着,他们的眼圈也忽地开始红了起来。
他们想不出那些战友们还是什么活命的可能。甚至,他们也想不出他们自己还能有什么活命的可能。
假如,这是战场,他们一定会选择将这个消息隐瞒到底。因为,在那个时候,连人民,也全都是战士。是战士,那么哪怕是到了最后一刻,也必须要血战到底。
但现在,不是。
这里不是战场,他们也不是战士。人民,有知晓真相的权利。
所以,他们把江水决堤的真相,没有一丝隐瞒地告知给了郊区里成千上万的人民。
江水……决堤了?预言里的那一场洪灾真的来了?
恐惧、焦躁、彷徨,种种情绪瞬间像是此时肆虐着的洪水一样,同样肆虐在人们的心里。
他们要死了。
种种情绪消退过后,人们从无有过的肯定着。
一连多日的挣扎、惶惶不安,此时像是得到了生命里最后的判决书,一切全都尘埃落定了一样,绝望的同时,人们反倒在心里安定了下来。
要死了啊……
越是到了这种时候,人们越是显得疲乏起来。像是接连一个月的挣扎全都白费了、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心思一样,苏展视线所及之处,无不是或者无力地瘫软着躺倒、或者想要抓牢生命里最后一点东西、紧紧拥着此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亲人的人。
他们有的眼睛里已经灭去了最后的光芒、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有的眼里噙着泪光、满含着既不想任命、却又不得不认命的绝望。
这,就是死亡。
至于他呢?此时此刻他是怎么想的呢?
苏展觉得,或者,他什么也没有想。他的脑子里是空洞的。
原本,他是可以早早逃离这个即将沦落为地狱的地方的,但最终,他自己把自己给留了下来。后悔吗?不,不论是什么时候,他都不想去想这些。从他决定这么做了的时候开始,他就再没了机会再去说什么后悔。
努力瞪大了眼睛,透过了银线一样密密麻麻地落下的雨幕,苏展死死地望向远方。
他和那些曾经一起售票的军人们是呆在一起的。而那些军人们的帐篷,为了多守护人民一刻,往往是是在最外层的。
于是,除了那几近让人情绪无线低迷的厚重雨幕外,苏展的视线里没有任何的遮挡。隐隐约约间,他觉得他看见了汹涌的浪涛环过山、冲倒树,侵蚀着每一寸土地,正四面八方地向着他包围着、狂涌而来。
“来了……”
他怔怔地这么说着。
和所有人一样,他当然也想逃。可前方的路,早就被泥石流带下的树木和山石截住,他无处可逃。于是,哪怕是到了这样危急的时刻,他也只能动也不动地,说着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来了……
他像是接受了命运一样,呢喃了这一句。转眼间,在洪水吞噬而来,淹没掉周围的人们惊慌的尖叫时,除了下意识地偏过头,闭上眼睛,他竟再没了其他动作。
当洪水侵略过他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这洪水要比他想象中的要来得更加迅猛些。
那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被牢牢撞击到了地面上,随后,污脏泛黄的江水,眨眼间便淹没了他的口鼻,夺取着他鼻息间最后的空气。
就和这来得又猛又急的洪水一样,苏展觉得,死亡应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害怕他的挣扎反而会给他带来更多的痛苦,所以,他动也不动的,任由自己被洪水带着往后冲去。
身后的痛苦声、尖叫声,穿过空气、洪水,原本仍旧是声声不绝的传入耳里的。但不知道,这声音在什么时候,忽然开始停住了。
意识有些模糊地苏展心里忽然间产生了些好奇。
他动弹了一下手指,挣扎了一下,对抗着水流的冲击,摆动着两只脚,略显艰难地、沉沉浮出水面,只露着半个头,眼睫上沾着水,有些看不真切,但他却还是看到了那些人们呆滞地仰着头,去望着天空的模样。
天空上有什么?
苏展好奇了一下。他感受到了洪水仍旧不断冲击着自己,想要让自己继续往下沉去,于是赶忙抓住了身边恰好被冲来的浮木,把自己的上半身架了上去。
直到确定自己暂时不会再沉下去了,他这才顺着其他那些同他一样抓着浮木的人们的视线,昂首向天上望了过去——
天色因为暴雨而显得昏暗,急切的雨砸在脸上有些疼。然而,就像是其他那些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