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林逸的声音,那些尖叫声、痛哭声、哀求声一点一点地传进他的身体,就像是女娲造人一样,一点点地将他的身体填满,从一个轻飘飘的碎片重新变回了一个充实的人体,然后思想便回来了。
他靠在林逸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浓烈的悲伤和绵绵的情意将他包裹,有水滴滑进嘴角,咸咸的,微苦,他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所有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但身体靠着的那个人,就是他心里那个永远充满力量的港湾。
顾淮安的能量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卿瞳的身体,而研究所里最不缺的便是药物和医生,生命之力几乎覆盖住了卿瞳的全身。顾淮安平时间一直满不在乎、随意的眼神此刻变得坚毅无比,他所有的Jing神全部投入在卿瞳身上,自身空门全开,但没关系,同样的错误他们不会犯第二次了,段末的异能之力充斥了这件屋子的每一寸空气,谁有异动,必定会瞬间就被绞杀。
林老爷子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切,那恐怖的伤口是为他而受的,那满地的鲜血也是因为他才流的。林老爷子活了几十年,他的研究帮了许多的人,也救了许多的人,不管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他报效社会、造福后代,自认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但此刻,那些刺眼的鲜血击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他想到卿瞳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平时挺忙,见面的时间并不多,但逢年过节的总是会几家人聚一聚,小辈们都怕他,自家孙儿也调皮。小时候,卿瞳身体不太好,却总爱追着林逸他们玩儿,软软糯糯的身体跟着在院儿里摸爬滚打,被家里的大人看到了免不了被带回去惩罚一番,圆溜溜的眼睛包着泪水,倔强地总不让它落下,看到林逸偷偷摸摸地来找他时,又绽开向日葵般的笑容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去了。
时间长了,小孩儿慢慢长大,被教育得很好,也愈发沉稳,见到他不像小时候那样躲闪,会恭敬地打招呼,喊着“林爷爷好”,在同辈中算得上是顶尖儿的,却也不骄不躁,不卑不亢,礼貌疏离,恰到好处,只是不太爱笑了。但每当看到林逸时,那双被面具包裹着的眸子里总会从深处溢出一点真实的温和。
林老爷子曾经很欣慰,觉得看到小辈们这样没有猜忌、没有隔阂,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他也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感情竟会在某一天或者某一时刻发展成了现在的情况。
看着生死未卜的卿瞳和已经失魂落魄的林逸,林老爷子原本Jing神奕奕的模样似乎苍老了许多,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担负了一条生命,他的心里沉甸甸的。
段末看到顾淮安的汗水像泉涌一样往外冒,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手中释放的异能却丝毫没有减少,无穷无尽一般毫无保留地输进卿瞳的身体。
突然,卿瞳的口中溢出一声虚弱的□□,听到这声□□,顾淮安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光彩:“有救了!”
林逸突然就振奋起来:“什么?什么意思?”
顾淮安道:“刚才我一直在修补他的伤口,却不见丝毫反应,那几乎是意识已经离体了,完全没有任何知觉,现在知道痛了,说明意识已经被慢慢拉回来了,有救了……有救了……”
林逸狂喜地揽着卿瞳的身体,却也不敢用力,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仿佛这一辈子的泪水都在今天流尽了。
“太好了……太好了……不痛啊不痛,咋们忍过了就好了……别怕……”
看着卿瞳脸上痛苦的神色,林逸既开心又心疼,开心他终于被救回来了,却又恨不得替他承受这所有的痛。
卿瞳脸色越来越痛苦,口中不停地传出呜咽的□□,林逸搂着他的身体,深觉自己无力帮他分担痛苦,嘴唇被咬得渗出血,却一点也没有察觉。搂着的手想抱紧又不敢用力,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又将他的心火点燃,心中一片烈焰汹涌,外表却抑制到最极端,让他恍惚中仿佛尝到了喉咙中的腥甜。
“快!给他打一针止痛剂!”顾淮安满头大汗地吼道。
在这种地点出事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最好的药与最好的医生都在这里,止痛剂是新研发的,顾淮安的治疗虽然非常有成效,但那个过程中的痛楚可不是谁都能承受住的。止痛剂尽管是杯水车薪,但有总比没有好。
林逸看着一针针的止痛剂被推进卿瞳的身体,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放在火上烤,又被扔入冰河之中,极致的冰与火交织着,是世间最痛的煎熬。
卿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体甚至在不停地颤抖,林逸慌了,看着顾淮安没有停下的治疗,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带着血腥味儿:“淮安……”
顾淮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脸色几乎与卿瞳一致,眼神却依旧坚毅,异能的输出也没有停下。
段末开口道:“林逸,相信淮安,他能感知卿瞳的具体状况。”
林逸咬咬牙,颤抖地抱着卿瞳的头,轻声在他耳边呢喃安慰着,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看着卿瞳无意识地咬住嘴唇,苍白的唇瓣上被染上一抹嫣红,林逸俯下头,轻轻地吻上去,血珠交融,是温润而甘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