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有一座月老庙,看起来破破烂烂,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里面的很多雕塑都没了头,但是院中有一颗大榕树,有几百岁,气根垂下来,独木成林,看起来仙气十足,仿佛成了Jing一般。枝枝杈杈上都挂满了善男信女绑上去的红绳,有些红布条还写了名字。
李赦容说的那个老婆婆,大约快九十岁,脊背佝偻,但是耳聪目明,手脚也很利索,她的头发特别好,虽然全白了,但是又长又顺,在背后梳了一条长长的辫子。新九觉得好奇,就问,很少看到老婆婆梳这样的长辫子。
李赦容道: 我爸说了,这叫自梳女,就是从年轻的时候起,发誓了终生不嫁,自力更生的旧社会的女人。听说她以前有好几个姐妹,在乡下合住一个大屋,其他姐妹陆续都去世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呃,那我们还找她穿珍珠,吉利吗?这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哎。 新九道。他觉得陆塘这个地方莫名其妙,一座求姻缘的庙,竟然有一个终身不嫁的老婆婆穿手串。
哎,你不能这么想,你看所有的庙里都是出家人,出家人看破红尘,什么都没有,但是人们还是来来往往地求这求那啊,我觉得不冲突嘛,一个人一辈子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是很可贵的事情,我倒觉得那个老婆婆一定懂很多。 李赦容道。
这一番话说得新九心服口服,新九摸了摸她的头, 你放心,我说过一辈子对你好,一定算数,你可别一天天地见了世面,就生出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二人手牵着手,来到了红漆斑驳的月老庙,烈日下,一个老婆婆摆了个小摊子在树下,她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正聚Jing会神地在给一些圆圆的菩提子打孔,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九十岁的人。
李赦容小心翼翼地走近,喊了声: 阿婆。
老婆婆听见声音,抬起头来,见到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和一个脸上有疤的男子手牵着手站在一起,起初有些吃惊,担心地看着他们,仔细观察了一番疤面男子,见他眼神和善,把女孩儿的手牵得紧紧,整个身子都倾斜向女孩儿,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姿态,便缓和了表情,微微朝新九点了点头,这才慈眉善目地看向李赦容:
小姑娘,来拜月老呀?要不要买条红绳?
李赦容看着她就觉得亲切,她很小的时候祖辈就都去世了,并没有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有大量和外婆,nainai相处地经历。李赦容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不规则的美丽珍珠,用手捧着,递到了老婆婆面前: 阿婆。我们想用这个珍珠做一条项链,可不可以请您打个孔,再串一条红绳呀?
老婆婆接过珍珠,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了赞叹的表情,连声说好,便利索地打了个孔,又挑了一条极细极细的红绳,穿了过去,她示意新九来戴项链,新九意会,脸上不住地笑,抓起红绳的两头,绕过李赦容细嫩白皙的脖颈,在她脖子后面打了个结。
我打了个死结,解不开的。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了。
李赦容抬起头看着他,他站在红绳飘舞的榕树下,眼睛里有一团火,看起来像画一样俊美,不似真人,李赦容看得痴了,风将榕树枝叶和红绳吹得摇摆,仿佛冥冥之中有上天见证了这一切,她忽然双眼发酸,不管不顾地搂住了他,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隔着薄薄的衬衣,她能感觉到他身上一道一道的疤,她心痛地伸手在他背上抚摸,如果能把这些伤疤都抹平,该多好?
老婆婆面带微笑地看着二人,脸上充满了慈爱。新九也是父母死得早,没有什么家庭的温暖,他忍不住对那老婆婆说: 阿婆,其实,我们就快要摆酒结婚了。您,您能不能祝福一下我们。我家人都不在了,我没有长辈了。
老婆婆站了起来,虽然身子佝偻,但是一双眼睛非常明亮,她朝两个人招招手, 过来,让阿婆好好看看你们。
老婆婆先仔细看了看新九,拍了拍他的胳膊: 这孩子吃了不少苦。
接着她又仔仔细细看了看李赦容,可她的目光停留得更久,仿佛要从里到外把李赦容看透,良久,她得目光充满了担心: 孩子,你不太好,你发生什么事了?遇到什么坏人了?跟阿婆说说。
李赦容心中咯噔一声,她最不愿意回想得事情又闯入了脑海,她整个人晃了两晃,脚下站不稳,几乎跌坐在地,又被新九一把扶住。新九忙道: 阿婆,她不想说,已经过去了,她想忘掉。
那老婆婆却非常担心: 不,这件事还没过去,她身上,还是有记号。
记号? 新九和李赦容双双不解。
孩子,你不想说,阿婆也不问了,但是,曾经有人施邪法给你做了记号,你走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你,这个邪术现在已经很少人会了!阿婆很担心你,阿婆有一个好姐妹,她或许有办法帮你。 那老婆婆说得无比认真,完全不似信口开河。
这么让人丈二摸不着头脑的一番话,原本李赦容根本反应不过来,但是,她忽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