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高体重,就是拦在所有考生面前的第一道坎。1米60以下的学生体重不能超过80斤,1米72以下不能超过100斤,光这一条就能淘汰一大批人。经历了数轮的面试,大浪淘沙般地留下来的两三百个人中, 也不代表着他们能从这里顺利毕业。每年都高居不下的淘汰退学率依然是这里学生们们最害怕的梦魇。
闻遥曾经有幸陪两个朋友来这里参加过考试,只可惜,其中一个朋友连第一关都没过去就折戟沉沙了。另一个朋友过五关斩六将成功入围, 入学之后时不时跑来跟她哭诉说这学校有多变态多苛刻。她朋友在这里甚至连两年都没熬过去。
因此闻遥对这座学院一直抱着只可远观的仰望态度, 总觉得这里关着众多的洪水猛兽。
然后现在,她被老师无情地丢进了这里。
闻遥一开始忐忑不已。
但直到亲身感受到了学院里的浪漫且严苛的氛围, 她才觉得老师说的的确没错。
冰场里那热血竞技的环境里,确实无法与眼前这个纯粹追逐艺术的极致与巅峰的芭蕾世界相提并论。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最大限度地探索与感知俄式芭蕾和《天鹅湖》的魅力。
老师将她丢给了学院里的一位专教芭蕾舞的老师,芭蕾老师叫娜斯佳,是个非常严厉高傲的中年女人, 三十七八岁,据说就是瓦岗诺娃芭蕾学校出身,曾经在欧美几个非常知名的芭蕾舞团担任过主要领舞,三十多岁的时候退居二线,回到了俄罗斯执教。
娜斯佳老师与伊万诺夫青梅竹马认识二十多年,关系说不上好,反正闻遥自打进了学院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就听娜斯佳老师数落伊万诺夫不下二十次,每次还不带重样的。
在闻遥看来,这两位老师有那么点相爱相杀的意思。他们互相看不太上彼此的性格,一个觉得对方又凶又暴躁,一个嫌弃对方是个闷sao老干部,但是,他们对彼此的才华与成就又非常认可。
这一点闻遥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老师几乎没怎么犹豫就选择将她托付给娜斯佳,而娜斯佳老师听说她是他的学生,也没二话就点头同意让她进学院受训。
他们学院根本不对外开放。
他们每年能收到几百封来自世界各地想要参观的申请信,基本上每年能通过的申请不超过一只手的数。而她居然能进去上课,足以看出老师卖了多大的面子。
一开始她跟着其他的学生做了三天的基训。
说是集训,但是这里的训练量要比伊万诺夫教她的时候大多了。
这里的学生每天至少14个小时以上都在训练。
从地面练习到把杆练习再到中间练习。
地面练习主要就是压腿、踢腿、下腰等训练身体“软开度”的项目;把杆练习也叫扶杆训练,主要是为了塑造姿态美,以及锻炼身体重心的控制以及平衡能力;中间练习则是脱杆练习,主要是对手位与脚位的练习,平衡与跳步等。
总而言之,就是从头到脚进行了一番彻头彻尾的锻炼。
三天的基训下来,闻遥觉得自己过去几年的芭蕾简直都白练了,不管是软开度还是姿态都跟其他专业练芭蕾的小姑娘们没法比。
直到三天后。
上午的基训刚结束,娜斯佳老师叫住了她。
“我看你芭蕾基础挺扎实啊,为什么要来这里学习?”
这个问题把闻遥问住了,她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娜斯佳老师。她都来了三天了,老师居然连她来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闻遥愣了下:“老师你不知道吗?伊万诺夫老师他没有提过?”
娜斯佳一听到伊万诺夫的名字就忍不住翻白眼,说:“我哪有那个耐心听他说废话。”
当时他给她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听见是他就想挂电话了,但一时惊讶于这个老干部居然还会主动给人打电话,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老干部已经将自己的学生塞过来了。伊万诺夫也没说太多,只是说了他有个很重视的学生需要去她这里磨炼一下。
“来,你来告诉我。”
于是闻遥只好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比如她想挑战天鹅湖。
比如老师觉得她目前的表演还不太行。
娜斯佳听完,直接说:“那你现在给我来一段。”
闻遥也不怯场,说来就来,将自己之前表演给老师看过的白天鹅又展示了一遍。
此刻闻遥才发现三天的基训对她帮助极大,每一个动作做起来都更加得心应手,也多了更多的细节。
她一边跳,一边心想:这就是老师觉得她还不够好的地方吗?
对细节上的处理?
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似乎老师指的并不是这件事,仅凭这一点还远远不足以做到超越。
一段舞蹈跳完,娜斯佳瞅着她半晌,忽然问道:“你很崇拜马林斯基那个伊丽莎白?”
闻遥被吓了一跳。
娜斯佳老师怎么可能会知道?伊万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