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4日,上午10:08分。
阮郁站在跳台上,从500米高的岩壁上一跃而下。
耳边风声呼啸,高空坠落致使的应激反应难以被理智压下,她能感受到心脏在剧烈跳动,一声一声,比最动听的古典乐还要悦耳。
睁大眼睛,阮郁从护目镜中打量这片极速靠近的大地,它线条扭曲,色彩绮丽,美得怪诞而又离奇。
于是,她张开双臂,看着自己向地面飞翔。
十几秒后,身上的绳索拉到了极限,因弹力在半空中跳动着。待到晃动幅度渐慢,工作人员上前,辅助她将身上绑着的装置取下。
上手的男员工二十出头,样貌中上,气质带着未经世事的干净稚嫩,解开腰带、和阮郁肌肤相触时,一张脸白里透红,看着可爱极了。
这种碰一碰异性就脸红的男人,几乎不会出现在阮郁的社交圈里。
这么害羞,他估计还是个雏?漫无边际地瞎想着,阮郁正打算捉弄一下这个男人,故意来点肢体接触,欣赏对方手足无措的样子。余光却冷不丁瞥见不远处山石旁的松树下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在这?
挥手示意工作人员退开,阮郁自己解了装置,转身崖下的服务中心走这儿的老板和她算半个旧相识,承他的情,阮郁在这儿有间私人更衣室,享受完蹦极的乐趣后,可以直接过去,舒适又便利。
从更衣室出来后,她望了一眼先前的方位。果然,江宴还立在原地,显然是在等她。
远远望去,身高近一米九的男人挺拔如松,气质清贵,端得是高冷不可攀、清隽出凡尘,虚伪得让阮郁想一拳揍在他脸上。
有事?走到他跟前,阮郁面色不善。
江宴似乎在想些什么心事,正神游太虚,听到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一双幽深的绿眸紧紧凝在她身上,直白得令人不快。他对阮郁的脾气把握得很准,在她爆发的前一秒收回了视线,接着脚步一转,领着她转移阵地,上车谈。
阮郁只抱臂立在原地,不想理他。
对此,江宴早有预料,他停下脚步,不紧不慢添了一句:明天,下午六点,Le ciel étoilé.
Le ciel étoilé.雁城最好的西餐厅之一,比它的西餐更出名的,是餐厅里罗曼蒂克的氛围。简而言之,这是一家适合情侣同去的餐厅。
重要行程被死对头一语道出,阮郁目光一沉,绷着脸跟人走了。
蹦极台建在雁城城郊著名的风景区外侧,山崖断壁之处,除了特意而来的旅客外,少有游人,道路旁只稀稀落落停放了几辆汽车而已。
阮郁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江宴常开的那辆标志性银灰色SUV。不像其他富家子弟,江宴对车没什么兴趣,唯一一辆破车还过时到停产。
莫非,他终于决定放弃他那辆老古董、拥抱新时代了?看着江宴停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前,阮郁止住脚步,不再向前。
若是为明晚的事情来找她,江宴必定不安好心。
等我给你开门?男人已经拉开左边车门,一手搭在门上,斜眼睨她,举止语气皆透着股欠揍的嘲讽劲儿。
单独见阮郁时,被所有人盖章称不爱理人的江宴总是充满了攻击性,同样的,向来随性妄为、行事出格的小疯子阮郁,也少见的对人充满敌意。
他们之间的梁子自小而结,阮郁自认和对方相看两厌,奈何,从小到大,她总是能在各种地方各种场合,见到江宴这张讨人厌的脸。
懒得和江宴在这个问题上呛声,阮郁坐上了副驾驶位。
鼻尖隐隐飘来一股幽微的香气,这香气不易分辨,几秒后就彻底消散了,再也嗅不出来
这味道是香水?还是某种香薰?
出于对江宴的不信任,上足了防身自卫课的阮郁第一时间降下车窗保持通风。
既已上了车,完成了前置条件,她便转头看向江宴,面色不善:说吧,你对温湘做了什么?
她明晚在Le ciel étoilé定了位子的事只有两人知晓。一个是被邀请出席的江宴他哥江河,另一个,是和阮郁做了十几年挚交的友人温湘。
论地位,论实力,江河都是江宴动不了的人。可家境平平的温湘却不。
做了什么?江河的情绪太外显,而温湘的手机显然又缺乏为你保密的能力。你应该换个臆想对象,顺便换个朋友。江宴很真诚地提议。
外显?江河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还有情绪外显的那天?阮郁在心底呵呵一笑,一口否决,我更想给他换个手机,顺便做掉你。
知道了温湘没事,她的眉头舒展开来,心也不再高高悬着。食指卷起一缕落在胸前的长发把玩,阮郁恢复了平日的游刃从容,她的声线偏媚,和江宴说话时总带着轻快的恶劣感:
你知道了也好。没错,我明晚的确约了你哥,准备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