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悦疼,伸手捂脑袋,抬眼,又见他冷冰模样,唰地一下红了眼,委屈道:“那你也不能打我呀。”
“打你?”舒思暕撸了撸袖子,微眯眼眸道:“来,让你看看什么叫打——”
“好了。”沈燕回上前按住他胳膊,十分不认可,温声说:“先回宫。”
舒思暕嗤了声,暂时偃旗息鼓,偏头看舒明悦一眼,见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呼吸微停。
“悦儿……”
他上前半步。
舒明悦立刻扭头,捂着脸跑到沈燕回后面,“大表哥。”
舒思暕:“……”
沈燕回轻拍她肩膀,安慰道:“先上马车,我们回宫去见舅舅。”
舒明悦低头嗯了声,乖乖提裙上去。
舒思暕盯着她离去背影,倒吸一口气,他这也没说什么吧?
不禁头疼,这小妮子真是一句话都不说得了。
沈燕回蹙眉道:“她这些日子很想你,别骂她了。”
舒思暕深呼吸一口气,“知道。”
说完,他把马交给随侍,长腿一跨,迈上马车,推开车门坐了进去,便见舒明悦坐在角落,手指揪着裙子,眼泪无声掉。
瞧他进来的一瞬,舒明悦立刻将整个身子转过去,背对他而坐,只露出一颗后脑勺给他。
舒思暕“呵”笑了声,双手环胸,靠在马车壁上,悠悠道:“还挺自觉,知道面壁反省。”
舒明悦气得呼吸一滞,忍不住转过身,张牙舞爪想把他推下马车,哭着道:“你这么想骂我,干脆别让我回来好了。”
“我何时如此说?”舒思暕皱起眉,纹丝不动,十分佩服她曲解人意的能力。
“那你刚才想打我。”舒明悦的眼泪像是金珠子一样往下掉,恰似决堤。
“……”舒思暕一顿,伸手抹了把她脸蛋上的眼泪,好笑道:“我哪次真打你了?”
舒明悦抿唇,“我七岁那年,不小心把你的画毁了,你就打我。”
他问她那只手涂的,然后拿起竹条抽她手心,打了整整两下!
舒思暕不可置信道:“你竟然记得?”
舒明悦哼了声,“我都记得,我记性好!你还把我抛在半空丢着玩!”
为此,爹娘没少斥责哥哥,大表哥也说他。可是哥哥不改,下次还把她举高抛玩。
“……”
舒思暕彻底无语了,忍不住道:“你怎么不记得我好?”
舒明悦咬唇,“我想不出来。你总凶我,不是想打我,就是骂我。”
“……行,我凶你。”舒思暕被逗乐了,又伸手抹她脸蛋一把,笑声道:“是哥哥不对,让我们悦儿打一下,别哭了吧,嗯?”
一边说,一边把掌心放到她面前。
舒明悦低头,神色忽地一怔,只见他手上放着一个油纸包,上面写着陈记二字,她眼睛微微睁大,仰头看他。
“顺路买的,”舒思暕伸手摸了把鼻尖,“吃不吃?”
撒谎。陈记点心铺在西市,无论是哥哥上值的北衙还是定国公府,都在东边。舒明悦轻轻咬唇,伸手接过了油纸包。
缓缓打开后,露出了六块雪白的山药枣泥糕。因为被舒思暕踹在怀里,糕点温热,香气扑鼻而来。
她眼睛一热,捏起一块咬了口,山药泥混着枣泥香,在舌尖慢慢炸开,一边吃,一边泪眼朦胧地去看舒思暕。
比起上次见面时,他也瘦了好多,眼下有一圈乌青,看起来很疲惫。
舒明悦心头的委屈,忽然就散了。
顿了顿,她捏起一块山药枣泥糕放到舒思暕手里,憋出一句话,“我原谅你了。”
舒思暕:“?”
她在说什么玩意。
他低头,挑眉,“拿我买的东西讨好我?”
“……”
舒明悦一噎,“不吃算了!”
舒思暕嗤笑了声,懒得和她再计较,把手心那块山药枣泥糕一把塞她嘴里,“行了,吃你的吧,一会见到舅舅,还得骂你。”
舒明悦:“……”
……
马车从长安城门直奔皇宫,约莫两刻钟的时间,正午时分,太阳正烈,在巍峨雄伟的宫殿上垂落了一层淡淡金芒。
沈燕回翻身下马,舒思暕和舒明悦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三人一路,朝紫宸殿的方向而去。
沈燕回偏头嘱咐,“一会儿舅舅问什么,我说,记住了吗?”
舒明悦乖乖点头。
从宫门到紫宸殿,距离还很远,舒明悦提裙慢走,无意间地一偏头,忽然瞧见左侧宫墙和阙楼间的飞廊上站着一道清瘦身影,她一怔,微眯漂亮眼眸,他似乎站在那里挺久了,一动不动宛若泥塑。
因为离得远,看不太清他面上神情。
但她知道,他在看她。
两人的视线似乎隔空相撞。
舒明悦心脏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