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
秦桥:“最后一个问题,就像我当初问你的一样——江蕊,时至今日,我依然有能力让你摆脱沐王的控制,不论他用什么威胁你,哪怕是整个江家我也保得住。你是否仍然要为沐王做事?”
“是。”
秦桥便安静了片刻。
“你要帮沐王谋反,这事花成金知不知道?”
“不知道。”江蕊快速说道:“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他傻得很,一点也没参与。”
秦桥:“可你们夫妻一体,一旦失败,整个花家都得给你陪葬,到时候你又要花成金怎么办?”
江蕊盯着那烛火,目光幽深:“阿房,我虽然没有你智慧,但长到这么大,多少也有些见地。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叫他脱离干系,你不要为我再多费心。”
“那么从今以后,”秦桥语气平平:“我便只当你是沐王幕僚,不再当你是我少年姐妹了。”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该再有情感联系,这对彼此都是牵绊,也会影响利益分割。
当年秦桥能因为这个放弃庸宴,今天就能为这个放弃江蕊。
江家是个大宗族,兄弟姐妹虽多,彼此之间却也竞争提防。
江蕊十二岁那年进宫,被族姐陷害,擅闯了南书房。当时先帝正和几位大臣在里面议事,听见外面太监的呵斥都莫名其妙,若不是当时在先帝身侧的秦桥阻拦,江蕊当时就被会被拖下去廷杖处死——
她一人身死事小,若先帝认真处理这事,她父兄的前途便都会跟着一起折了。
江蕊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裹在锦衣堆里,粉面桃腮的小女孩——明明和她一样大,却敢抱着先帝的胳膊撒娇:
“宫里面来了这么多玩伴,陛下却非要我在这里听大人们叨叨,真是好不讲理!”
小阿房生的可爱,阁老们年岁又大,都很喜欢她,闻言都被逗得呵呵笑起来,连带着看差不多大的江蕊也没那么奇怪了。
那个小女孩水灵灵的眼睛转向了她:“是皇娘娘让你来找我的吗?”
江蕊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拜倒在地小声说道:“是,是!”
先帝便没再说什么,拍拍阿房的后脑勺,叫她们两个一同回后宫去。
小阿房扶她起来,牵着她的手同她说话:“我叫阿房,你呢?”
“江蕊。”
“名字真好听呀,”秦桥有学有样地拍拍她的头:“你不要怕,以后在这宫里,我罩着你。”
再后来,小阿房长成了顾命大臣,又成了大荆宰辅,江蕊嫁作他人妇,秦桥却依然“罩着她”;
她当政的时候,为了不牵连江蕊,明面上虽然不与她亲近,但江蕊每要做出一步重大选择,秦桥都会问她:
“这是你想要的吗?如果你不想就随时反悔,我罩着你。”
就是这样一个秦氏阿房,现在,自己却在劝她走上谋反的不归路。
秦桥要放弃她了。
“好,”江蕊用了全身力气说出这个字,却没有反悔,或许他们江家人的骨子里真的都很倔强:
“今日之后,我会装作惶恐,以花成金的名义定期向都督府送赔罪礼,阿房……秦相如果有要传给沐王的消息,便可从中传递。”
秦桥冷笑:“沐王没有别的要求?”
江蕊:“自然……也是有的。”
秦桥:“他想知道,我现在人不在朝中,到底还有多大本事,值不值得他谋划一回。”
江蕊沉默点头。
“瓷裳从小就是这样多思多虑,早知有此一试。” 秦桥:“一个月后,让他准备好动身上京。”
江蕊:“藩王无诏令上京是死罪!”
“你只负责传话,他会来。”秦桥:“如果他怕事,就让他老老实实在简州坐着,等瓷学从三秦和南疆腾出手来,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他。”
江蕊:“秦桥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不妨直说。”秦桥:“瓷裳心里门清——秦桥是把好刀,但不轻易认主。想带我走的不止一个。他要是没这个胆气,瓷家的兄弟,我喜欢捧哪个就捧哪个。改天换日,于我也并非什么大事。”
江蕊还想再说两句,斗室的门却突然被急促敲响,是秦桔的声音:
“主子,演武场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都督提前回府了,再有一刻钟便到。”
秦桥看了江蕊一眼,神色平静而又冷淡:“记住了?”
江蕊压下心中苦涩:“记住了。还有一件事,沐王让我务必知会于你。”
“讲。”
“神孙疫病,与沐王无关。”
秦桥眸光骤然凌厉,随后又慢慢冷了下来:“我知道了,出去吧。”
江蕊俯身行礼,她此行任务已经结束,是该去了:“阿房,你在都督府,保重好……”
秦桥打断了她:“知道了。”
江蕊垂下眼眸,转身离开。
秦桔一直在门口等着,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