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冬雨来得急,说大不大,却下得细而密。
雨丝里藏着比雨滴更细的冰晶,随风吹拂在脸上,带来针扎般尖锐的凉意。
颜初裹紧外套走出酒店大门,天太冷了,她红着眼睛,吸吸鼻子,喉头哽咽酸涩的感觉退不下去,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逼。
下午还约了李芩看电影,一周只有一张离校凭条,现在肯定不能回学校,距离两点还有三个多小时,她无处可去。
街上行人脚步匆匆,不时有没撑伞的人从她身边路过。
她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雨中踱步,任雨水打shi她的头发和衣服。
心情奇怪得很,觉得委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她知是自己冒昧在先,开口前就料到结果,以为可以坦然接受,可她远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从容。
不知走了多久,手脚都冻麻了,街上行人已不复先前那么多,只零零散散几个,衬得冬日街景落魄萧索。
眼睛里溅了些雨,视野模糊不清。
她不得已揉揉眼角,就近寻了个公交站,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暂时躲雨。
远处的天空很灰,堆叠的云层往下压,像要塌下来似的。
除了刚开始打了阵雷,这会儿消停下来,只风还在呜呜地吹,即便身后有公交站的广告栏遮挡,依然止不住四处漏风,吹得人面庞僵冷。
就在这时,安静的街道上响起突兀的汽笛声。
颜初寻声扭头,意外看见不远处的街角驶来一辆白色轿车,车子缓缓停在路边,暗色车窗往下降,露出一张温柔秀美的脸庞。
驾驶座上的女人偏头看向路边公交站旁的女孩儿,柔声唤她:“颜同学。”
眼睛里像进了沙子,又痛又刺,颜初倏然红了眼眶,瘪着嘴哽咽地重复:“我叫颜初。”
苏辞好看的眉毛向下撇,神情很是无奈,只好改口:“小初。”
颜初瞪大眼,呆住了。
那双向来聪敏明亮的眸子直愣愣地瞅着苏辞,红润的眼角还包着小蓬泪花,一眨不眨的,像极了被主人抛弃受了委屈的小狗。
“过来。”女人朝她招手,示意她上车。
颜初迟疑地抿紧唇,坐着没动。
僵持片刻,苏辞推开车门,走到颜初面前。
女孩儿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不闪不避地望着她的眼睛,等她开口说明来意。
这眼神,直白得叫人心悸。
最是炽热真挚的年纪,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懂得隐藏情绪,也不会拐弯抹角地大献殷勤。
可少年时的感情说风就是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学生时代有多少好感,再大一些,便都是过眼云烟。
颜初对她说喜欢,她意外,却并不当真。
她们相遇短暂,拢共没见过几次面,更别提相处,这样的喜欢,大抵是建立在朦胧的好感之上,乐意亲近,却不一定出自真心,便是颜初自己也未必明白。
只是,小姑娘受到的委屈真真切切,这是她的过错造成的,她该为此承担责任。
“不是约了李芩?这样走了,没关系吗?”苏辞温言细语地询问。
颜初撇嘴:“跟她约的两点去九洲,我提早来了。”
为什么提早,不言而喻。
苏辞笑笑,没再细问,转到颜初身边坐下,双手十指交错,换了个话题:“你说……你喜欢我?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你会喜欢我?”
“一定要有理由才能喜欢吗?”女孩儿不高兴地反驳,有点置气的味道。
“那我换个问法。”女人不恼,耐心又温和地说道,“喜欢或许是没有理由的,但喜欢上应该有,是什么让你喜欢上我?”
气质成熟淑雅的女人和年轻漂亮的高中生并肩坐在公交车站谈心,路过的行人不时回头张望,但受众人瞩目的两个人都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
颜初素来聪明,自不会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她伸直发麻的腿,脚尖碰着脚尖,望着远处天边摇摇欲坠的大片雨云,偏头想了想才开口:“喜欢上也没有理由,这只是一个结果。可能是第一次见面,也可能是第二次,谁说得清楚?”
眼底的泪意和酸涩都在女人温柔的陪伴中散去了,颜初找回了先前告白时的勇气,条理清晰地往下说:“我喜欢你,想追你,这是我的自由。”
“你当然可以不接受,但你不能因为我们认识时间短,或者我年纪小就小看我,至少,我应该获得一个平等的机会。”
这番话,换作任何一个与她同年龄的孩子,想必都无法坦然说出口。
她坦荡且勇敢,直白又真诚,有着这个年纪独特的锐意和拼劲,且与更多的同龄人不同,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有坚定不移的目标,也有百折不挠的孤勇。
说到最后,她皱起鼻子撇了撇嘴:“别再问我为什么了,不如想想你自己的问题,为什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