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又要开口留他时,郑青云的身体缓缓离开玻璃门,直起身:“哥,我走了啊,忙完了一定还是天天来找你。”
我没再强迫,笑着朝他点头,心里有一点庆幸,庆幸我们忙碌的时间是重合的,只要过了这周,我们就可以重新拥有以前安适悠闲的生活了。
我提前三天写好请柬交给邵岐,邵岐告诉我,其实他早就发了短信通知了所有人时间和地点,手写请柬就是石景晚搞出来的形式主义多于功能效用的玩意,美其名曰“有结婚的仪式感”。
我哭笑不得,对躲在邵岐身后的石景晚说:“结婚的仪式感和氛围不应该让你老公营造吗,怎么来整我啊?”
不过没关系,因为这事,我真的心安理得地少给了他们小两口一点份子钱。
星期日很快就到了,中午十二点开始的婚礼,我十一点半到酒楼,邵岐和石景晚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花嫁站在门口,迎接一拨又一拨的宾客,维持着笑容满面的僵硬表情。
轮到我时,两个人突然如释重负地垮了脸,邵岐吁了一口长气:“唉,结个婚是真的累。”
石景晚愁眉苦脸地将外套的扣子扣好,真难为她,大冬天的为了美丽穿着夏天的花嫁。
我故意逗他们:“结婚不难,民政局扯个证而已,难的是给小晚办一场记一辈子的梦幻婚礼。”
邵岐无奈地缓缓摇头,被石景晚猛地掐了一把腰。
我和他们随口聊了几句后准备去找个舒服的、熟人多的位置坐下,正要离开时,身后骤然响起的略微沙哑的男声让我刚抬起来的脚后跟又落回地面。
那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这三个月所有被美梦拥抱的夜晚,我都能听见这样的声音。
在千百种未曾听过的嘈杂人声中,这一声仿佛烙在骨血里,哪怕只有一秒也能让我条件反射地浑身激灵。
“邵先生,每张桌子上的花瓶里都已经插好花了,走地毯洒的花瓣也给了花童,你看……”
我转身,隔着五米的距离,定定地看着一路小跑过来男人;他脸颊发红,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袖口被汗水濡shi。
他应该忙了很久了,说话时带着颤音,就像每一次他在花圃采完花后直起身来的那一刻,他的轻喘总是挠得我心痒,仿佛心尖上盛开了一朵被朝露眷顾的花。
我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忙碌了一周的郑青云。
郑青云说着说着,突然瞥见了我,瞳孔一缩,收了声音,脚步放缓,像一只被捆了手脚的不灵活的兔子
他最后停在我面前,愣愣地看着我,小声补完了未说完的那句话:“你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我扯了下邵岐的领带,看着郑青云的眼睛说:“没有,我替邵先生说了,他不会反驳的。”
郑青云的目光在邵岐和我身上徘徊:“你们两个是朋友?”
邵岐从我手上抢回他的领带,看着我:“你们两个认识?”
我无奈地摊开手,郑青云、邵岐、石景晚三个人的眼睛都盯着我,我不得不承担起帮助四个人理清关系的责任。
“我和邵岐是初中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今天我来参加他和石景晚女士的婚礼,”我先解决了郑青云的问题,接着说,“而邵岐就是郑青云口中的那位老顾客,所以他忙活了一周都是为了今天的婚礼。”我转向邵岐,“我和郑青云认识,他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旅伴。”
我看着邵岐就来气,如果早知道郑青云是在为他的婚礼劳神费力,那我一定早早地劝这一对形式主义爱好者夫妇省一点他们的繁文缛节。
邵岐拖长尾音地“哦——”了一声,正要发表一些评论时,突然被站在后面的石景晚推开,踉跄了一下,疑惑地盯着自己的妻子。
“你说你叫什么?”石景晚睁着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郑青云,“你的名字,再说一遍好吗?”
郑青云不解地半眯着眼睛:“我叫郑青云。”
石景晚闻言,凑得更近了,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郑青云,突然眼睛一亮,后退一步,一拍手,大声说:“小满,是不是你?我是春雨啊!”
我知道小满是郑青云,但春雨是谁?
邵岐一脸莫名其妙,显然比我还要惊讶和无知。
郑青云和石景晚仿佛是处于另一个世界,彻底忘记了旁边两个满腹狐疑的男人。石景晚激动得胸口起起伏伏,不顾新娘的矜持,抓住了郑青云的肩膀。
郑青云眨了眨眼,似乎想起什么,眼睛陡然睁得和石景晚一样大:“春雨!你是不是山棠村的石春雨?八岁就搬走的那个?”
“是我!”石景晚咧开嘴笑,“后来我改名啦,现在叫石景晚,你倒是没改名,也没怎么长变,不然我都会认不出你的!”
只言片语蕴藏的信息量巨大,我将邵岐拉到一边,不打扰石景晚和郑青云叙旧,顺便一边招待宾客一边给他理了一遍复杂的人物关系。
一言以蔽之,就是石景晚和郑青云从小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