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辰岳冲着庄清流淡淡负手,道:“好。既然如此,庄少主自己束手就擒吧。”
庄清流被他这副简单粗暴的样子简直逗笑了,挑眉不住巡梭着四周问:“我为什么要束手就擒?”
“你二十年前毁我修界秘境之仇,在我仙门百家大开杀戒之仇,这二十年来又在桃花源秘处设白玉蚌诱人残杀之仇,桩桩件件,不该束手就擒吗?”虞辰岳平静反问。
庄清流目光中忽然浮起深意,也负手冲虞辰岳轻笑一声:“二十年前的事你比谁都明白——而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大放厥词,全都是因为我还没有收拾你。”
“至于桃花源里的秘境,难道是我把他们抓进去的吗?”
庄清流环顾场上一圈:“那里的白玉蚌,每一个都设有特殊的阵法,但凡会被困在里面的人,必然是因为贪心和私欲而先杀过一个人。所以什么时候,这些利欲熏心咎由自取的人也轮得上全天下的孝子贤孙给他们哭丧喊报仇了?”
在场许多人脸色各异,互相对视,而虞辰岳则继续眯眼道:“这大半年来将仙界闹得腥风血雨的那些裴煊、兰颂、季无端之流,每一家,每一个,也都是当年与你有过关联和深交厚谊之人,你敢说这些人不是受你的Cao弄和影响?”
这次庄清流还没说话,天际光影忽地攒动,又有一群人接二连三地御剑赶来,很快落地,主要是被仙门百家排除在外的祝蘅和梅花昼二人。祝蘅第一个握着弓冷冷走进来道:“你们在干什么?谁准你们私闯长庚仙府?”
她话落,不等虞辰岳负手开口,他身边一门派宗主已经冷声道:“祝宫主今夜最好慎言,长庚仙府本为我们仙门之首,如今却居然出了如此波动整个仙门之事,事后是否需要散派谢罪还尚无定论,如今仙门集议行事你们可暂不参与。”
祝蘅其实一向习惯于对这种动辄定罪攻讦的作风冷眼旁观,但是在听完这番话后,还是直接一扫袖,将这个大言不惭之人从人群火把中掀翻了出去。
聚集在此的仙门修士顿时一阵混乱喧哗,虞辰岳忽地一抬手,镇定道:“诸位,肃静。”
他一开口号令,现场果然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虞辰岳重新负手,淡淡地转头冲着祝蘅道:“祝宫主来得正好,你二十年前曾经燃灯道长出面为证,因箭射庄清流跟她交恶从而撇清了关系。那么今夜动手之前,虞某再确认一句,这事是否属实?”
他话音一落,祝蘅便冷冷射出了两道目光,谁知不远处的庄清流利索点头:“是的,她是狗。”
祝蘅:“……”
“……”虞辰岳身边又有一与梅家交恶的宗主这时出头道,“好,就算祝宫主与此人无关。”他看向梅花阑逼问,“那端烛君和梅家如何说?”
大雨中单独带数十人站在一边的梅花昼这时上前一步,刚要开口,整个人却倏地好像被定住了。
庄清流这次表演了一个当场翻脸:“你们要不要脸,有完没完?先给我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再把谁跟我打成一派,这样就可以顺手一起清算了是吧?”
轮到梅花阑就不愿意骂了。祝蘅顿时眉心直跳:“……”
方才逼问梅花阑那人恼羞成怒,猛地一摆手,示意自己派中围涌上来的一众人立刻拔剑上!同时大声道:“庄清流搅弄天下,狼子野心,意图灭我仙门百家之心昭然若揭,此人不除,天下不稳,祸事频起,天理难容!——众位还废什么话,动手的时候谁清谁浊一眼皆明,上啊!”
梅花阑在排山倒海的声势中一言不发,冷眼持剑举了起来,庄清流却一把攥住她,小声轻笑道:“别动。”
无边暗夜和淅沥雨声中,一道二十年前的诡秘声音浮现在了耳边:“我不必多干什么。同气连枝的被分化,各怀鬼胎的被凑齐,他们自己就会互相将剑尖对准对方,我要做的就是轻轻推一把,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做。”
——轻轻推一把。
现在要是当众杀了虞辰岳而造成轻轻推一把,那之后就再也说不清了。
祝蘅却不管这么多的三七二十一,绣着银线的淡青色衣摆翻涌滚动间,整个人飞身而起,一箭如满月地凌厉射向了虞辰岳。这时虞辰岳身边有一个人影闪电般地闪出掠过,居然攥着他从容躲开了。
祝蘅瞳孔蓦地一缩
那是一个浑身上下灰色长袍的和尚,镇山僧!
难怪这些人如此有底气,难怪仙门百家的人都听虞辰岳号令,也难怪他们居然能闯破长庚仙府的结界屏障跑进来抓人!
暗色的雨夜里,没有人的身影比这道身影更加波谲诡秘。这动作飘逸的和尚把自己修得十分出世,几乎所有的当世之人都从未曾见过他。梅花阑的目光只跟他的视线对上了一眼,就觉着自己眼睛里被灌了本佛经。
庄清流只是十分微妙地远远往那边瞥了一眼,偏头问眼睛里还在念经的梅花阑:“还能御剑吗?”
梅花阑抿了抿嘴,转头看她。
庄清流忽然觉着她有种诡异的乖萌,捞着人绕到一棵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