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天泽楼前有一片空地,自来都是叶英练剑的场所。
今日却多了一个裴青霜,她换下襦裙,换上江湖女侠常穿的窄袖胡服,仍旧是素淡的天青色,平日绾成流云髻的长发也高高束起,束成一个马尾垂在身后。
对面是个穿着藏剑金黄功服的青年,看着二十左右的模样,面容和善,与叶英眉宇间有几分相似,正是藏剑四庄主叶蒙。
听说大哥要娶一个歌伎为妻,叶蒙便自告奋勇的要来教裴青霜藏剑的四季剑法。
叶蒙算得上是藏剑五位庄主中最为和善没有架子的一位了,他如今也才过二十,正是跳脱的年纪。
叶蒙笑嘻嘻的:嫂嫂,你可别小看四弟弟我,我大哥正阳门下弟子,有大半都是我亲自教的。
叶英坐在不远处树下,淡然喝茶,听着叶蒙的话摇头无奈的笑。
裴青霜却有些不解:四公子,公子在江湖上名声响亮,我听庄中的弟子说,公孙大娘也曾盛赞公子剑道天赋,让公子来教我变好了。
诶呀呀,嫂嫂真是见外,都是一家人了,叫我阿蒙就好了呀。叶蒙大大咧咧的摆手,看了一眼淡定喝茶的大哥,窃窃对裴青霜道:嫂嫂不知道,大哥虽然武功高强,但他可不会教人。正阳弟子好多都跟我说大哥授课根本就听不懂。大哥所悟的那些心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懂看懂。
裴青霜噗嗤笑出声,看了看明显听见他俩窃窃私语,越发无奈的叶英,急忙回过头去。
叶蒙拍着胸脯:嫂嫂放心,有我教你,肯定能让父亲满意。
是是是,那就辛苦先生了。
眼前的少女作了作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叶蒙呆愣片刻,听到叶英的咳嗽声才回过神来,不由得脸一红,暗道失礼。只是这位未来嫂嫂长得未免太过明艳娇媚,他十五岁行走江湖也见过不少漂亮姑娘,长歌七秀俱都有钟灵毓秀的美丽女子,可比起面前这位少女,却是云泥之别,实在不值一提。
我藏剑心法分为轻剑重剑,轻剑心法为问水诀,重剑心法为山居剑意。我藏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轻剑游龙,翩然千里。嫂嫂请看,这便是重剑。
叶蒙拿起那柄极为宽阔且厚重的重剑,递给裴青霜。
这重剑剑宽足有半尺,裴青霜双手握着手柄,叶蒙松开的那瞬间,只听见咣当一声,剑尖直接划入地面,裴青霜的双臂也随着重剑一下子坠到下半身。
叶蒙不禁看呆了,尴尬的哈哈笑道:哈哈,嫂嫂是女子,力气小,练习练习就能挥动了。
裴青霜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她不欲叫旁人小看,使足了全身的力气,非要把这重剑挥起来不可。
嘿,哈!
裴青霜双臂用力,堪堪将重剑抬起。
对对对,就是这样,嫂嫂试着挥一挥。
裴青霜咬牙,双臂已然觉得酸疼难忍。
这般举起来就已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了,也不知藏剑重剑到底有多重。
她卯足了力气一挥,只见剑尖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就带着她直接向后倒去。
嫂嫂!
只见一个明黄身影一闪而过,直接将揽住裴青霜的腰肢,防止她摔个屁股蹲。
叶蒙擦了擦额头的汗,讪讪的看着面色不愉的叶英。
叶英怀中揽着裴青霜,夺过她手中的剑,掂了掂,这把让裴青霜用尽全身力气才拿起来又差点因为它而摔倒的重剑,在叶英手中好似没有分量一般。
将重剑丢给叶蒙,叶英摇头:这把剑重三十四斤四两三钱,阿碧初学,如何能用这么重的重剑。
叶蒙手忙脚乱接过,放到一边,讷讷的不知怎么说。重剑皆由寒铁铸造,分量肯定是不轻,可他找的这把,是新入门的弟子的制式重剑,分量也是最轻的,他去哪儿找把再轻的来?
叶英皱皱眉,显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放开裴青霜,看向叶蒙:你先教轻剑功法,阿碧身子弱,基础也并没有庄内弟子扎实,重剑功法暂且押后吧。
说完,面向裴青霜,摸摸她毛茸茸的发顶:不必勉强,女子本就力气小,我门下女弟子也有拿不起重剑,改专修轻剑功法的。
裴青霜原本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听了这话才好过些。
直到叶英施施然走了,目瞪口呆的叶蒙才回过神来,他威武严明的大哥,什么时候说过谎话?为了安慰嫂嫂,胡话编造的真是遛。
藏剑女弟子也没有不修重剑的啊,大哥,你厉害的。
然而叶蒙却不能当着裴青霜的面,说大哥说谎,只好点头:对对对,方才大哥讲的对,嫂嫂不要灰心,我们先练轻剑。
那边裴青霜与叶蒙练剑,一心一意。
这边叶英穿过宽阔的院子,来到剑庐,剑庐一众弟子见了叶英,均放下手中活计,给大庄主行礼。
他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便直接进了剑庐旁一个小棚子内。